蔥蔥郁郁的香樟樹下,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靜靜的躲在樹蔭底下,猶如黑夜里的君王躲避著白晝的灼耀。臨街古樸的小店依舊窗簾緊閉,半掩著的門似乎也不是為顧客準(zhǔn)備,似乎是為了迎接著某個熟悉的老伙計(jì)登門一敘。
一名年輕人推開了那扇一動就發(fā)出吱呀吱呀聲音的陳舊老門,吱呀吱呀的聲音仿佛將店內(nèi)的世界喚醒。一名老頭正半倚著那張灰舊的搖椅,手中的紙扇輕輕搖晃著,驅(qū)散著夏日的熱意,整個屋內(nèi)猶如塵封在上個世紀(jì),古樸,簡單。
“已經(jīng)打烊了,請明天再來吧。”搖椅上的老人半瞇著眼,看著搖搖欲墜的吊扇出神。
“外面的太陽還大著呢,怎么就打烊了?”年輕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頭。
“到了五點(diǎn)就得打烊,祖宗傳下守時的規(guī)矩可不能壞,年輕人有些老傳統(tǒng)可不能壞哦。”老人懶洋洋的聲音從內(nèi)屋傳出。
“哦?哪個祖宗,三皇還是五帝?又或者是夸父呢?”年輕男子捋了捋自己的長發(fā),看向內(nèi)屋,嘴角上掛著邪魅的微笑,似乎等待著什么好玩的事情發(fā)生。
內(nèi)屋似乎一下沉寂了下來,吊扇轉(zhuǎn)動的聲音仿佛也慢慢消失,連呼吸聲都快消散在空氣中。
“噠,噠。”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傳來,老人佝僂的身軀仿佛也快要倒下。蒼老的臉上遍布皺紋,左臉頰處一道青色的三爪印格外引人注目。“你是什么人?”威嚴(yán)的聲音從滿是褶皺的喉結(jié)處發(fā)出,讓人覺得疲倦的外表只是一種假象。
妖艷的長發(fā)年輕男子沒有出聲,邪魅的眼睛盯著老頭看,似乎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用修長的手指撥開額前的劉海,露出潔白的額頭。就在撥開的一瞬間,眉心處突然浮現(xiàn)出一只猩紅的血眼,眼眸中透露著無窮的邪惡。
老頭盯著那只邪眼,突然一下癱倒在地上,眼中流露著不可思議。年輕人看著倒地的老頭笑著搖了搖頭,輕嘆道:“就這點(diǎn)水平也敢出來,世道真是變得太快了。”
年輕人坐在躺椅上,搖了搖,“老頭挺會享受啊,每天守著這么多老東西,啥事也不用做,要不要我來跟你做學(xué)徒?”
老頭癱坐在地上,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卻沒有失去意識。看著年輕人怒目而視,但卻無能為力。
年輕人玩了一會搖椅后,站了起來四處打量著。“哎呦,畢方圖你居然有,不對,是個贗品,不過跟真的也差不多了,臨摹真跡的人技術(shù)挺不錯啊,當(dāng)然膽子更大。”望著畢方圖,年輕人稱贊道。
就在年輕人玩得十分過癮時,背后傳來老頭陰沉沉的聲音,“好玩嗎?”
“嗯,還不錯,不過贗品太多了。”年輕人無所謂的說道,似乎對老頭恢復(fù)過來并不意外,轉(zhuǎn)了個身,微笑的看著老頭。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方名天桀,久仰你們這一族過去的輝煌,今天特意來拜見一下。”方天桀微微俯身,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英式宮廷禮。然后擺了擺手道:“畢竟你們藏身地點(diǎn)太難找了,聽說這邊有一家店叫成都載天,就好奇的來看看。”
這個老人便是成都載天的老板,成老頭。
“像你這般人物來我店中只是玩一玩嗎?”成老頭的語氣緩和下來,不屑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警惕。
“不然呢,難道來找你喝茶?”
“茶倒是有,可是以你帝君之位能否嘗得起貧苦之茶。”成老頭玩味的看著方天桀。
方天桀頓了頓,聽到老人的話后,突然回想起一些灰色的往事,隨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哪有不能喝的茶!”邪魅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憤怒。
成老頭看著大笑中的方天桀,眉頭擰緊,大腦急速思索著。“行了,今天來是為了什么事。”成老頭打斷了大笑中的方天桀。
方天桀停止了他桀驁不羈的大笑,眼睛里夾雜著幾絲鮮紅的血絲,低沉的聲音如同受傷的困獸:“有一些禍亂之源出現(xiàn)了,而且你我都曾見過。”
“沒錯,我見過,這不就在我面前么,禍亂之源。”成老頭肆無忌憚的打趣道。
方天桀臉也沉了下來,嚴(yán)肅的說道:“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真正的禍亂之源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你們應(yīng)該是十分清楚,特別是你這種老古董。”他認(rèn)真盯著老頭的眼睛,“我想知道,你這次出世,是否是為了禍亂之源而來。”
成老頭也收起玩味的態(tài)度,犀利的眼神直視方天桀,似乎如利劍一般的眼神能夠洞穿對方的思維,“我只是觀世,而非出世,就如同過往一般,運(yùn)不可違,那些終將發(fā)生的、需要我們面對的我們無法逃避。我勸你也不要試圖更改別人難以抵抗的命運(yùn),別到最后將自己扯進(jìn)那無盡的深淵。”
“行了老頭,別跟我說這些,我不信這些東西。”沒有成老頭想象中的自我檢討,方天桀的毫不在意令成老頭有些出乎意料。本以為方天桀會在自己一番言語下歸入正途,可誰知這小子油鹽不進(jìn),果然是傳說中的帝君級的人物啊。成老頭一番感嘆。
“老頭,別在那琢磨壞心思了,本公子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我今天來還要拿走一件東西,你就說給不給。”方天桀打斷了老頭的思緒,如同一個街頭小痞子準(zhǔn)備勒索老頭一番。
“哦?我這一屋子破東西中還有值得你親自來一趟的寶貝嗎?”成老頭也有些懷疑,難道自己還遺漏了什么嗎?
“別瞎琢磨了,不是什么好東西,純粹給別人一個精神念想,也許能喚起一些有趣的東西。”方天桀笑了笑,伸出修長的手指向一堆古玩里勾了勾,只見掛在墻上的《畢方圖》飛向他的手中。
“這東西我就拿走了。”畫卷一到手,方天桀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
“堂堂一代帝君,連錢也不給的嗎?”成老頭輕笑到,當(dāng)然像他這般人物是不會在乎身外之物,只不過是為了能夠嗆一下方天桀這樣桀驁不馴的人物。
“你以為我是你那么摳門啊,藏著好東西也不給人家。錢我已經(jīng)付過了,自己進(jìn)屋找吧。”放浪的聲音在屋內(nèi)回響,成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到頭來也沒能損到這個方公子。
回到屋內(nèi),老頭習(xí)慣性的躺在了那張古樸的搖椅上。還未完全躺下,突然覺得臀部某部位被金屬硬物扎了一下。“這小崽子。”成老頭微怒,從屁股下拿出一個鐵盒子。
盒子不大,和上世紀(jì)部隊(duì)里吃飯和鐵盒差不多,或者就是那種鐵盒。打開鐵盒,一張紙靜靜的躺在里面。成老頭有些懷疑這方天桀在搞什么鬼,不會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出來。
打開那張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成老頭看不太清,畢竟上了年紀(jì)總會有一些老花眼,只能看清楚最頂上的幾個紅色大字,房地產(chǎn)權(quán)證。原來方天桀將這個門面買了下來送給了成老頭,畢竟成老頭從深山老林跑出來也不可能有什么錢,靠賣幾個破玩意也掙不了多少錢。
成老頭看著屋外,不禁一番感慨,“活了大半輩子,到最后居然還要當(dāng)一回乞丐,而且還是不能拒絕的那一種,哎,不管了就當(dāng)作是畢方圖的報(bào)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