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斌颐蹦姓驹诒┡膬传F背上,一手抓著皮毛,一手在巨獸頭顱上畫了一個圖案,巨獸掙扎著嘶吼后慢慢平靜下來,前肢搭在一起趴伏在地。一朵美麗的星星花挪動根須爬上來,扎根在巨獸的腦袋上,花瓣漸開,黃色衣衫的嬌艷女子趴在花瓣上睜開眼睛,清澈如水波的瞳孔中有花朵的影子浮現。
笠帽男摘下自己的帽子替花朵擋住山中的風:“小月兒,我們到箖城了?!薄拔缀?,我們準備了這么久的東西終于到了最后一步了,你愿意跟我一起,結束這場戰爭嗎?”趙月伸手,衣擺在風中飛舞,巫何用食指托住趙月的手,虔誠道:“我愿意幫你?!?p> “老道士,別撐著了,沒人知道你,也沒人還記得你?!毙l國的營地里,執英換上了先鋒的輕甲,對老道士道:“說吧,箖城底下的大陣在哪兒?”吱吱吱,帳篷上,松鼠的尾巴掃過。“你本就是化外之人,不該參與到這天下之爭中。禇國氣數將盡,天要其亡,你何不順天而為。你若答應我,我就放你走,你雖時日無多,但還可以尋一弟子,為你青云觀留下道統?!崩系朗侩p手被縛在背后倒在地上,頭發花白,手掐著訣,緩聲道:“萬物自有定數,老道合該遭此一劫,禇國合該遭此一劫,此地的諸位,”老道士環視一周,看向了帳篷外此地駐扎的數十萬衛國士兵,“自是也該遭此一劫。”
“老道士,你別太狂,箖城的大陣不過傳說罷了,數百年過去了,誰知道那陣到底存不存在,沒人知道的東西,自然什么事都不會有?!眻逃⒘嗥鹄系赖囊陆?,松手將他摔倒在地。轉身出了帳篷,騎著馬在營地附近跑圈,最后在高處遙望箖城,此地該是我鐵騎之下的戰利品。
阿嫵在沉睡之中醒來,屋中已清理干凈,破碎的桌椅都消失不見,在床上醒來,身上蓋著薄被,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里還有輕快的小調繞耳。
世道越亂,狂歡的人就越多,外面殺聲震天,春風樓里歌聲瑯瑯,阿嫵藏起了有關于殺手阿嫵的一切東西,預備在三日后春風樓的賞花宴上一舞成名。
“衛國退了,衛國退兵了?!睆P殺了一日一夜后,城樓上終于響起了勝利的聲音。將士們不論形象地帶著兵器隨便靠著什么就睡下,鼾聲四起,有人喜極而泣,互相抱著用力拍打背部。小隊的人馬帶著盔甲全副武裝出城掃蕩戰場,將同袍的尸骨拉到板車上拖回城里,或者給沒死透的敵軍狠狠來一刀。姑娘們三五成行,給城樓上的人送上鮮花食物和水。
“他們笑得可真開心?!卑抽e閑地彈琴,耳中聽著小巷外面歡聲笑語,琴聲蕭殺?!懊饬艘粓鰬饋y,不用顛沛流離,自然就開心了。”林序指尖在鴉羽在劃過,黑色的迷霧在羽毛上下翻飛,羽毛的邊顏色越發深邃?!靶l國若是勝了,他們也不用再經歷戰亂了啊?!鼻俾暥_?,阿嫵左手按壓琴弦,右手指抹復挑:“禇國君王昏庸無能,歸于衛國有何不好。”林序:“他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何要歸于衛國,一夜變天,亂世總歸苦的是百姓?!绷中蚋┥砉戳艘幌虑傧业溃骸澳悴皇撬麄?,怎能替他們說話?!卑稠樦中虻氖謸Q了音,反駁道:“你也不是他們,又怎能替他們說話?!?p> “各地兵馬行到何處了?”周驍問暗衛,“回公子,雍州太守說將士們水土不服,需在路上耽擱幾日,其他幾州,也還在點兵,衛國來勢洶洶,各地有心人蠢蠢欲動,須派兵鎮壓以防內亂?!敝茯斃湫Γ骸八允蘸?,他們的人是到不了這里了?”“是?!薄罢业侥莻€道士了嗎?”周驍話題一轉,問起另一件事,“回公子,找到了?!?p> 周驍的人將道士的小院圍了起來,周驍一馬當先進去,命人將張清戒壓下,“箖城外有山賊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楊毓跟在周驍身后,像個秀氣的侍從,脊背挺直,眼神靈動。跟張清戒使眼色呢。張清戒看了一眼楊毓,倒頭就拜道:“草民惶恐,草民見過大人,不知草民身犯何罪?”
周驍讓人擺了張凳子坐著,踢了腳下的張清戒一跟頭:“惶恐?爺問你話呢?!睆埱褰漕^貼在地上,悄悄捏著一張符紙。楊毓上前一步:“周大人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箖城外有山賊的,消息從何而來。”又加了一句:“你道觀的事,周大人可以幫你做主的?!?p> 周驍斥道:“多嘴。”張清戒收了符紙,選擇暫時隱忍,拜倒在地道:“四天前,我青云觀中來了一伙土匪,燒殺搶奪,將我青云觀上上下下二十口人屠戮待盡,草民萬般僥幸才得已逃脫。又因為,”張清戒語氣頓了頓:“無處申冤,只好假借楊小公子之手,說出箖城外有山賊之事,盼望官府能幫我捉回兇手?!薄八奶烨啊敝茯敚骸昂靡粋€無處申冤,彭太守,你怎么看?!边@時,一支短箭破空而來,凌厲異常直指張清戒的要害,周驍反應極快,一腳踢歪箭頭,順便踢飛一枚石子,砸向弓箭來處?!白罚 奔毙辈迦氲孛?,尾羽猶在顫抖。侍衛們紛紛抽刀圍向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