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膚色紅潤，原本他的膚色就更傾向于女子的膚色，這一次醉酒以后，皮膚好似浮著淡淡的光澤，像沾上水一般。

　　然而他眉宇之間的氣勢還是和之前一樣，那是一種醉酒后也改變不了的氣宇軒昂。

　　他鳳眼微合，想睡卻又不想睡，似笑非笑的神情使我想象不出醉酒的他內(nèi)心想一些什么事情。

　　我素來不喜歡窺探揣摩別人的心思，除非針對大事情上，對他，亦是如此。

　　“小六子，你去扶著皇上，我們該告辭了。”

　　“嗻。”

　　……

　　按照拓撥昊的做法，我們告別了賀蘭府，也離開了九里波。

　　我們離開賀蘭府已經(jīng)足足一個時辰了，馬車還在路上緩緩行駛著，這會兒，出賀蘭府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離九里波也有一段距離了。

　　拓撥昊醉酒也有一段時間了，酒精的效力，他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未蘇醒，我不免覺得拓撥昊有些可笑，明明根本不勝酒力，幾杯酒就醉了，還是勉強自己喝這么多杯，這便是所謂的兄弟情誼嗎？

　　寧愿自己喝醉，也不愿目送他離開。我們離開時，賀蘭陵沐和君七忙于他們的婚禮，確實沒抽出空來送我們。

　　“音兒，我喜歡你。”拓撥昊忽然醒來，笑嘻嘻依喃。

　　他起身坐起，面澤紅潤，呆呆地注視我，似乎還沒有從醉意中清醒。

　　“音兒，你知道嗎？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娶你為妻。”

　　“恩恩恩。早就知道。”我平靜地點頭答應(yīng)，雖然坐在他身邊，我卻萬分無奈。

　　喜歡我才會娶我為妻？自古帝王之愛涼薄。拓撥昊無非醉酒以后說得謊言罷了。等他酒醒，我與他，仍是故人。

　　淡漠地坐在他旁邊，我想。其實就這樣一直安靜地坐著也挺好的，等他酒醒，全當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馬車的返程路線是通往皇城的。我早已知道，估計等到了皇城，拓撥昊酒早醒了。出去的這些時日，發(fā)生了太多，我突然間感到自己好累。

　　馬車顛顛簸簸地行駛著，坐馬車里面，我倒也無半分睡意，只得安然而坐，等待到達目的地。

　　“音兒，朕允諾過朕會保護好你。朕就一定會保護好你。等到了皇城，朕絕對不會看到他們傷害你半分的。”拓撥昊忽然間又轉(zhuǎn)換了語氣，“可是，現(xiàn)在朕也無能為力將你留在朕身邊。音兒，不管你在哪里，終有一日，朕會找到你。”

　　“你此言何意？”我滿臉疑惑地注視拓撥昊。

　　“朕沒有別的意思。音兒，朕以前曾經(jīng)對你說過，知道的太多，會對你自己不利的。此事朕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等回到皇城，你自會知曉。你我只管坐等結(jié)果，朕只會贏不會輸，音兒你知道嗎？朕這一生，從來沒有輸給過誰。”

　　卻輸給了我。我在心里面默默地代替拓撥昊說完未說完的半句話。

　　“知道的太多？呵——拓撥昊，或許只有你一個人是這樣認為的吧。”我面向拓撥昊，直接叫他的名字，內(nèi)心火氣涌動，氣打一處來。

　　“百里音淚，朕一直不明白你為何處處都要與朕對著干。朕對你好時你如此，朕對你不好時你更是如此。你給朕的答案，只有一個‘恨’字。倘若有朝一日，你看到最終結(jié)果，朕很想知道，你會做出怎么樣的抉擇。”

　　“朕原本是已經(jīng)計劃好了的，打算把你送人尚書府，讓你以禮部尚書的身份出入。可是既然你自己選擇淪落江湖，朕不勉強你。”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你還想怎么做。拓撥昊，你周密的計劃輸了，輸給了我。拓撥昊，你放棄吧。風(fēng)停了，雨停了，花謝了，你我之間，已經(jīng)走到了最后一步。拓撥昊，你放我離開吧，其實你就算不放我走，我自己也會走的。”我不緊不慢，無所謂懼的講。

　　其實我早已經(jīng)想到了，那次我那么順利從賀蘭府出去，不可能留不下一絲破綻。何況，賀蘭府本就戒備森嚴，我孤身一人輕易就走出去，竟然感覺不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拓撥昊回答的毫不猶豫，“好！朕會放你走，前方就是懸崖，還有一個時辰馬車就會抵達那個地方。離懸崖不遠處有座村莊。走路的話，約莫一炷香時間。”

　　我點頭，咬唇不說話。

　　“都要走了。也不想對朕再說一句話嗎？也罷，朕在音兒心里面，自始至終，從不及完顏殤半分。”

　　“是的！”我應(yīng)答道。

　　拓撥昊苦笑，這會兒，恐怕他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

　　“也罷。反正朕都已經(jīng)決定要走。朕又何必一心一意地這些沒有用的細節(jié)呢？”

　　“你既然準備離開，不如朕就告訴你，以后你在江湖上面遇到困難，隨時都可以去九里波尋求賀蘭陵沐的幫助，朕已經(jīng)安排好，他會幫你的。”

　　我打斷拓撥昊，莞爾一笑，“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jīng)心領(lǐng)，但不需要。”

　　你們的好意我只需要記住，沒必要去接受你們的一片心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救濟，我——并不可憐！

　　后面幾句話我壓抑心里面，說出口的只有一半不完整的話。

　　拓撥昊冰冷的眼神打量我，讓我難以繼續(xù)往下接著說下去，唯一的一絲笑容我也忍住。

　　他沒繼續(xù)堅持把話題停留剛才的話題中，令轉(zhuǎn)移了話題。

　　“賀蘭陵沐往昔曾經(jīng)幫助過朕。可記得那晚宴會上面的事情，正是因為有了他的幫助，朕才成功將刺客抓出，是丞相派來的。可惜朕來遲了一步，刺客被下毒了，我們協(xié)力抓住他，他已經(jīng)身亡。”

　　“太醫(yī)不是太后身邊的人嗎？怎么會是丞相派人殺害的？難道這里面有關(guān)聯(lián)？”我嚴肅的問道。

　　太后和丞相真聯(lián)合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拓撥昊現(xiàn)在又離開皇宮，宮里面的局勢豈不是很危險。

　　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謀權(quán)篡位，而且是聯(lián)合在一起謀反。

　　“朕也是這樣推測的，所以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朕已經(jīng)飛鴿傳書給朝中的武將，讓他們先起兵維護局面，一旦動亂，殺無赦！這邊，朕的人手足夠，拿下半個皇城垂手可得。何況賀蘭陵沐掌控著整個天朝的經(jīng)濟，朕已經(jīng)和他結(jié)為兄弟。屆時，朝中動亂后，朕可以借九里波的經(jīng)濟力量壓住一些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