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楚今天剛起床的時候,窗外下起了陰綿的雨。雨絲在玻璃上劃過一條又一條透明的線,將窗外的景色分割得支離破碎。
不知為何,荊楚楚總感覺今天的心情莫名的惆悵,她拍打自己的臉頰,轉身鉆進了游戲艙。
精靈族是遠近聞名以和平著稱的種族,她們將森林當作自己的家園,將猛獸當作自己的伙伴,自寒冬以后,她們遠離喧囂,生活了近百年。她們高傲,純潔,是森林里最靈動的美景。
當然,這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人族的二王子伊澤爾就非常討厭精靈族,討厭到任何人都不允許在他面前說出精靈兩個字,無論是有心或是無心都不允許。
盡管伊澤爾的蠻橫不亞于三王子安東尼,但他卻在人類玩家中十分受歡迎。一是因為他那漂亮的長相,在他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玩家們都誤認為那是一位美麗的公主。其二則是因為他發布的任務獎勵除了經驗和金幣外還有其他任務得不到的聲望獎勵,且每天都會刷新。漸漸的,伊澤爾的任務被想要刷聲望的玩家們當作每日任務。
三王子進入君臨的時候,恰巧遇見了出發前往颶風城的人類軍隊,領頭的正是這位美麗到被人誤認為女子的二王子伊澤爾。
安東尼并不喜歡這位二哥,他煩躁的撓了撓頭發,破不情愿的走到伊澤爾的身旁朝他打招呼。
“二哥。”
伊澤爾騎在馬上,嘴角帶著笑意,在安東尼眼中那便是明晃晃的諷刺:“你又把父王交給你的任務搞砸了,三弟。”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吧。”安東尼雙手抱胸,連眼神都不愿丟一個給伊澤爾。
伊澤爾搖了搖頭:“這可難說,父王已經同意把颶風城交給我管理了。”
安東尼看過去,眼神里充滿了不解:“你要颶風城干什么?你不是最討厭精靈了嗎?颶風城連接的可是精靈的綠谷啊!”
“交給我管理,我又不一定非要住在那。我可受不了那滿是魚腥味的風,和過于潮濕的空氣。”伊澤爾說到這里的時候嫌棄的皺起眉頭,當然他最討厭的還是距離那里不遠的精靈們。
“等我占領了那里,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安東尼癟了下嘴:“那我就等著你凱旋歸來吧。”
伊澤爾點了下頭,揚起韁繩。比安東尼的護送隊浩大十倍的軍隊跟隨著伊澤爾涌出君臨的大門。
安東尼轉身回到了車廂內,他怒氣沖沖的摔上門,旁邊的侍女走過去撫摸著他的胸口,企圖這樣平復他的火氣。
“父王真是偏心,憑什么我就是去簽合約,二哥就可以直接占領颶風城。”安東尼踹翻了對面座位上的軟墊,“說什么我喜歡就送給我,搞得我跟挑破爛似的,假惺惺的惡心死了。”
君臨城外是一片郊野,更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三座屬于人類的村落。村里的人類接受到了消息,都做足了準備,恭迎二王子的到來。
一個小女孩站在路邊,她披著過于寬大的黑色斗篷,斗篷的尾部拖在地上。而她的懷里還捧著一柄小豎琴,模樣小巧的像是玩具,更令人確信的是這把豎琴僅有三根弦。
女孩的目光幽沉,濃黑又透亮的眼眸注視著騎馬路過的伊澤爾。
伊澤爾并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因為漂亮的長相他從小到大都是眾人的焦點,有的驚嘆,有的嫉妒,甚至還有恐懼,但從沒有一個人的眼神像是這個女孩一樣難以揣摩。伊澤爾微微皺起眉頭,夾緊馬肚子,快速的從女孩面前經過。
十分鐘后,走了好長一段路的軍隊又一次遇見了這個古怪的女孩。遠遠的,女孩的目光便黏著在伊澤爾身上,一直到伊澤爾快速從女孩面前掠過,那目光的黏著感依舊附著在伊澤爾的背后。
“或是這女孩的雙胞胎姐妹呢?”伊澤爾這么安慰自己。
又是七分鐘后,伊澤爾又一次遇見了這個女孩。跟前兩次一樣,她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伊澤爾的身上。伊澤爾有些納悶,他忍不住問身旁的同伴,是否跟自己一樣,第三次看見這個女孩。
同伴沒有注意,但也確確實實對這個女孩有些映像。他懷疑這是某個小孩的惡作劇,畢竟能夠整蠱一個國家的王子是只有在這種無知者不畏的年齡才能做出來的事。
“如果您覺得不舒服,我可以將她趕走。”同伴這么建議。
伊澤爾想了片刻后點了點頭:“讓那些孩子不要再進行這樣無聊的惡作劇了,警告她們,下次我可不會這樣寬容。”
同伴得到吩咐,剛接近女孩,那女孩便像兔子似的鉆進了草叢里,掛在樹枝上的斗篷被女孩轉身拽走,不一會兒便難以尋覓。
伊澤爾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吧,她們也應該是感到害怕了。”
可接下來的五分鐘后伊澤爾又一次遇見了這個女孩,她站在路邊,披著她那身寬大的斗篷,手里捧著小巧的僅有三根弦的豎琴。
“真是夠了!”伊澤爾隱隱有些惱怒,他更加快速的從女孩面前掠過,直到看不見后才停了下來。
可他剛喘一口氣,那女孩卻已經在前面等著他了,目光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冷漠的表情像是在嘲諷一個王子慌張的姿態。
伊澤爾向后望去,浩浩蕩蕩的部隊從后面的大路緩緩跟了上來,而前面的路平整曠闊,僅有一個小女孩站在路邊。
伊澤爾皺了眉,他從馬上翻身下來,親自來到女孩的面前,視線落在女孩的頭頂詢問她:“你到底想要什么?金子?或是食物?快停止你這惡劣的游戲,你不該挑釁人類的王子。”
小女孩緩緩抬起頭,她的目光與伊澤爾的視線交錯在一起,清澈的豎琴聲打破了沉默,是女孩撥動了琴弦。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女孩留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后再次鉆進樹叢,像是躲進黑暗的影子。伊澤爾仍不死心,他撥開矮木叢,卻未能發現女孩的蹤影。
同伴和士兵們恰好跟了上來,同伴下馬詢問伊澤爾王子在樹叢中究竟在尋找什么。
伊澤爾揉了揉額角,他重新回到馬上,給同伴下達了新的指令——如果再遇見那個模樣古怪的女孩直接射殺。
他要讓她知道,戲弄一個王子的行為是多么的愚蠢又魯莽。
果真,在十分鐘后,伊澤爾再次在前方的路邊看見了這個女孩。他揚起手,身邊的士兵張開弓,那箭便直接穿透了女孩的喉嚨。
女孩瞪大了眼睛,她依舊執著的盯著伊澤爾,隨后她仰面掉進了樹叢中,另一個士兵走上前去確認了她的死亡。
伊澤爾放下心來,看來這個女孩也沒有什么厲害的。他深吸一口氣,卻不愿去接近那個已經沒有氣息的女孩,那股黏著在他身上的目光總算消失了。
但伊澤爾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那股被人注視的目光再次襲來,只是這次比前幾次更加強烈。
伊澤爾的后背被冷汗所浸濕,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前方。那本該死亡的女孩披著斗篷捧著豎琴,她死死盯著伊澤爾,冷漠如同尸體般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子身下的馬匹受到了驚嚇,不安的踹踏著蹄子。
女孩第一次主動走進了伊澤爾,同伴和士兵攔在伊澤爾的身前,已經拔出武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個過分詭異的女孩。
“人們叫我福澤女巫,我無意讓您受到驚嚇,只是有些東西想要交給您。”
伊澤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什么東西?”
“一則預言,和三種魔法,我親愛的殿下。”女孩將豎琴高高舉起,“我會隱藏您的過去,保護您的現在,祝福您的未來,它們會使您成為一位非常了不起的……”
女孩的話語戛然而止,她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嚨,仰面直直的倒了下去,隨后有人上前確認了她的死亡。
這古怪的女孩全身都透露著一股莫名其妙且不詳的氣息,士兵們將她的尸體拖拽著丟進樹叢中,而豎琴則在所有人不贊同的聲音下,被伊澤爾收入囊中。
“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興許還能再遇見她一次呢?”伊澤爾的語氣透露著三分調侃七分釋然。反倒是其他人感到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接下來的路途非常順利,只不過他們再也沒有遇見那個自稱福澤女巫的女孩。
永冥夜已經做好了進入戰場的準備,他的背后站著楚荊,楚荊拋給他一個青色的果子,他沒多想直接咬了一口。
楚荊關注著永冥夜的表情,但這苦澀的果子卻未能達到自己預想的場景。永冥夜表情隨和,甚至細細嚼碎了口中的果肉吞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樣?”楚荊試探的詢問。
“很好吃。”永冥夜的表情滴水不漏,甚至彎了眉角,看起來真的像是吃了什么好吃的東西,而不是苦到可以讓人扭曲表情的精靈果。
楚荊有些納悶:“不苦嗎?”
“一點都不苦啊,甜甜的,怎么了?”永冥夜伸出手朝楚荊遞出咬了一口的果實,“不信你試試?”
楚荊滿頭的問號,難道這精靈果的味道還有區別?他接過永冥夜手里的果子,小小的在背面啃上一口。
苦澀從果肉中滿溢出來,充斥了整個口腔,味蕾痛苦的哀嚎著,楚荊將嘴里的果肉直接吐了出來。
他再次看向永冥夜,這個溫柔穩健的男人用手背遮擋住嘴角的笑意,身體因為憋笑輕微的顫抖。
楚荊睜大眼睛:“你騙我?”
“是你先騙我的。”永冥夜端莊的坐好,“算扯平了吧。”
楚荊委屈的癟了癟嘴:“你這演的也太好了吧,話說那么苦的東西你還真吞下去了?”
“還好吧,你今天怎么沒去陪你的小女友?”
“潮生今天要上班,等戰場結束應該就能上線了。”
“那你們公會就你一個人咯?要不要搭個順風車?”永冥夜向楚荊發出邀請,“反正我們公會這么多人,多你一個也不多。”
“算了吧,我就湊個熱鬧。”楚荊回復的漫不經心,“主要還是沖著經驗和獎勵去的,你們打團戰我就不參和了。”
永冥夜也沒有強求:“要是被人追殺可以來我這里,我能保你一手。”
“我有這么招仇恨嗎?”楚荊歪了歪腦袋。
永冥夜笑而不語,看來楚荊真的是對自己的招搖毫無概念。自從永冥夜的粉絲知道永冥夜認識楚荊后,每次開直播第一件事都是問楚荊在哪。
比起那些每天都任勞任怨刷關注的玩家,楚荊這種默不作聲就搞出大事件的顯然更加使圍觀群眾好奇。
“你前天是不是跟日月初打起來了?結果怎么樣?”
“贏不了。”
永冥夜點點頭,答案合乎情理。
“我也輸不掉。”楚荊嘆了一口氣,“不過如果他有隊友就難說了。”
除了個人技術外,團隊配合在戰斗中也至關重要。不同于大格局的團戰,電競模式下的小規模多人戰斗更加看重玩家間的默契,無論是3V3或是5V5。
日月初這種遠程輸出除了個人實力外,一個好的隊伍才能將他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想打配合了?”永冥夜看見楚荊突然消沉,“這樣吧,等戰場結束了,我可以陪你去競技場打打段位。不過,我可能要開著直播打,你介意嗎?”
楚荊沒意見:“要是沒打好可以暴躁嗎?”
永冥夜看著楚荊問:“哪種暴躁?”
“比如……”楚荊看著永冥夜做出一個假設,“你個壞豬豬這樣?”
“噗。”永冥夜笑出聲來,“我覺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