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米克南邊的碼頭,加塞城。
在諸位貴族的眼睛底下,那位從糜來遠道而來的光明法師,靈道十三……忽然,正在行走的過程中,身子飄散成了星星光點,就如殘焰般,消散在夜色當中。
“……這是,法術嗎?”
貴族們面面相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
而從糜來同行而來的戰艦上的士兵、奴仆,則顯的鎮定的多了。一來是一路上魚獸作祟,眾人見識過光明法師的厲害。二來是……畢竟光明法師來到費爾米克的目的是為了考察和保護公主,那么當公主外出私訪時,也必然離不開光明法師的陪伴。
費爾米克,巴克公爵府邸。
明抬起頭,眼眸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看見月亮爬上了第八寸的天空。此時初云破曉,陽光開始出現。
“未必。”
光明法師趕到了大殿。
腳下踩著虛空站在天上。站在和面具男子同等的高度,光明法師平靜的冷眸與面具男子對視,沒有半分憤怒,也沒有半分同情。
“你來晚了,他死了。”
“……我不是為他而來。”
光明法師頓了頓,繼續開口:
“身為王國公爵而在前線知法犯法,胡作非為,禍害百姓……這些事情放在君上頒布的令條里面死一百遍都不足惜,死一萬遍也不足惜……此行,我是為你而來。既然你還在,就一切來得及……酒春,這次你逃不掉的。”
確實,古鳳王頒布過許多保護礦之國原住民的政策……只是,出于貴族習慣性的思維,無視令法且為所欲為已成本能。
這才有了巴克公爵的變態藝術,將礦之國女孩兒硬生生變成活體雕塑這幕。
“逃?……靈道十三,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怕你嗎?……大言不慚,你以為你是誰,古鳳王嗎?”
名叫酒春的面具男子,橙色的眼眸中夾著最不置可否的笑意。輕蔑揚起腦袋,用下巴尖兒看著光明法師……那張周圍全是青色胡茬的嘴巴,唇齒輕輕開合……吐出一個字:
“死。”
“……轟隆!”
熊獸一巴掌揮向空中的光明法師!
可是并沒有擊中。熊手向下,帶著大力刮起的颶風,狠狠拍在了只剩殘垣斷壁的大殿上,頓時磚石飛濺,宏聲震耳,煙塵漫天!
……一道亮光出現在熊獸的背后。
“砰。”
亮光化作滔天烈火,擊打到熊獸的后背。接觸到泥漿的剎那,卻發出輕微的啞火般的聲音……只見,烈火消散,在熊獸的后背上出現了薄薄的一層晶體結痂,覆蓋在泥漿軀體上。
就是這層薄皮晶甲,阻擋了光明法師的靈力法術。
“……很驚訝嗎?”
熊獸的后背,晶甲向內延伸,很快開辟出一小塊封閉空間。面具男子從熊獸身體內同樣由晶體物質構成的階梯走下,從黑暗中,走到封閉空間里面,兩人面對面。
天邊的第一縷紫氣日光出現。面具男子笑瞇瞇的橙色瞳眸,反襯著這縷妖異的紫色,看著光明法師冷冷開口:
“你這次,插翅難逃。”
面具男子眼眸中的柔光,轉瞬間冰涼的可怕。
“……沒成想,你能走到這個地步。罷了,罷了,能夠將你誅殺,這個世界便會再次清凈400年……酒春。倘若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我是真的不愿意如此。”
光明法師身上的光芒更加熾熱明亮。
而在熊獸周圍聚集的泥獸,此時或多或少都產生了點點晶石在身體里面。這些晶石拉長成絲線,泥獸仰天,無聲哀嚎,晶絲頓時如同飛蛇向著上方的光明法術纏繞而去!
道道晶絲,反襯著月光與日光,鋒利的光芒利如刀如劍,刺殺著……那個渾身沐浴在熾熱圣光下的男人!
“……原來如此嗎。”
烈火無法燒斷晶絲,也無法突破晶絲。
很快,因為數量太多,以及速度實在太快的緣故。躲閃不及之下,光明法師的手臂上被刺傷出一絲血痕……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很快,密密麻麻就被纏繞成了蜘蛛繭模樣。
當繭最后的縫隙也閉合的剎那瞬間……光明法師的那種無法言說的平靜而無畏的眸光,從縫隙間傳出與名叫酒春的男子對視……
“嘖,靈體嗎?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靈道十三,你很害怕死亡嗎?……倘若害怕,就滾出礦之國!”
“……沒想到經歷賴木河的戰役以后,你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下次,我不會再失手的。”
話語落地,光明法師的身體就變成了點點光芒,消散……仿佛就這樣結束了,因為這具靈體這只是光明法師的一道法術。
但是,還沒有結束!……一陣陣肉眼可見凝聚成青色風刃的疾風,在靈體消散的地方出現,轉瞬間便斬斷了晶絲!
“……喬、華、清、清!”
酒春一字一頓,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只見,風刃向外擴散,直接斬斷了晶絲、泥獸、樹木、墻壁……當然其中也有,那只巨大的泥漿熊獸的身體!
“轟隆隆!”
對比先前熊獸造成的破壞,這些突然出現的風刃,直接破壞掉了整個公爵府的全部所有!以肉眼可見的,公爵府整個領地向下3米都被風刃掘開!
“啊啊啊!……”
“好疼,我就要這樣……死……嗎?”
……先前因為躲避泥獸撕咬而藏身在地底下,或者建筑死角的巴克公爵府的人,此時在這延綿不絕的青色死神的攻擊下……尚未感知到外面發生了什么,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就一命嗚呼了!
整個公爵府,不留活口!
而這,才是靈道十三出現在巴克公爵府的目的!
……初陽,燦爛的清晨陽光籠罩著費爾米克,雖然并不溫暖,也不會帶來希望……但是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與此同時開始的,還有新的工作。
“呼……嘖,這就是正統皇族的力量嗎?倘若我礦之國青桐王還在,何懼之有?……媽的、媽的、媽的!”
酒春的身影出現在后花園的廢墟當中。臉上的面具裂開半截,鮮血流淌在露出來的半邊臉上,血肉模糊。
他的身前,伸出一只手……無數晶狀物質爬滿了身前的墻壁,將其強化堅固這才擋住了隱藏在靈道十三靈體當中的,屬于喬華清清施展出來的無差別死亡疾風。
酒春自己存活下來同時,也完整保護好佇立在自己身后的,擺放在后花園花圃當中的由礦之國女孩異變而成的雕塑。
“……抱歉,我來晚了,沒能救下你們……對不起。”
看了眼這些赤裸的,死亡時眼眸驚慌的少女雕像。
酒春擦了擦情不自禁掉落的眼淚,將手掌放入嘴中撕咬下一塊皮肉,鮮血橫流……而酒春什么也不說,沉默中將受傷的手掌緩緩按在了地面上……嘴中,唱著遠古的礦之國的呢喃歌謠。
“與這該死的命運告別吧!是下地獄還是下油鍋都無所謂了吧,去天堂也許也很不錯吧!沒……總之……愿你們下輩子不再是奴隸。”
話音方落,地面翻滾!
后花園的泥土翻滾,裂開偌大的缺口!……然后,將一座座女孩雕塑沉淪下去,埋在這片土地的最深處。這是酒春在報仇雪恨以后唯一還能為這些女孩做的事情,讓她們的身體不再被貴族骯臟的眼眸觀賞……埋葬悲哀。
而活著的人,將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