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沉沉,遮天蔽日,碩大的云團如同玉碗,倒扣在整個十里浜上空。
陰風陣陣,鬼嘯聲嗚咽伴著狠唳的氣息,趁著風如同雷音炸響,迅速擴散開來。
陰氣彌漫,以大槐樹為中心,方圓數里,天穹昏暗,烏芒閃爍,亡魂鋪天蓋地,哀嚎著,竄逃著,不少鬼魂殘缺不全,托著半廢的魂魄伸著燦白的手,朝人群飄去。
“此事本官也無能為力。”城隍公聞訊趕來,神情肅穆,語氣沉重,一只手虛托壓住無邊惡氣:“適才本官從李安飛口中得知,他準備了一件大禮,看來便是此處了。”
輕羽道長道:“若貧道所猜不錯,那位李安飛怕是要效仿王公,野心頗大啊!”
見眾人看來,道長神情懷念,不急不緩的道:“貧道幼年修道,年歲滿后便下山游歷,曾經有過一場奇遇。”
“也是與這大槐樹有關,有一位槐樹仙人因功德已滿,將要飛升而去,算是與神州作別,便邀請了貧道等諸多同道去他家中做客。當時城隍空缺,各部神職無法運轉,亡魂死后無法進入地府,時日一長便只能消散于天地間。”
“這位仙人于心不忍,又因他天生近鬼,便在腳下建了一處幽池,當做亡魂歸處,待到日后城隍上任,再將鬼魂交付地府。”
“只是不曾想,那城隍位高懸一直不曾有人擔任,久而久之那幽池生出神異,能通陰陽,對亡魂有莫名的吸引力。亡魂死后會自動前來報到。貧道游歷大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奇景,每隔二十年,槐樹仙人便會打通通道,送亡魂歸入地府。”
“因他這般作為耽誤了飛升之機,地府感激他所做所為便索性將他封做陽城隍,當地的人聽說了也都感激他自發的稱呼他為王公。”
眾人聽罷,神色各異,紛紛感嘆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城隍公表情奇怪:“道長可是認為,今日之景與當日相似?”
輕羽道長頷首:“不錯,貧道不知李安飛是誰,但眼見力還是在的。”
“小鬼欺善人,大鬼壓小鬼,貧道說句不好聽的,陰司諸位大人也都是鬼類出身,是跳不出這個說法的。”城隍公不曾動怒,努努嘴示意繼續。
“二位請看,”輕羽道長輕點大槐樹,“此間鬼類匯聚,但仔細分別可以看出其實都是魂魄不全,各有所缺。”
“不知二位可知蠆盆之說?”見兩人點頭,輕羽道長也不馬虎直接道:“以貧道所學來看,此樹便如蠆盆,那鬼魂便如蠱蟲,李安飛行養蠱手段,以萬鬼為基,要養出幾個能夠壓住鬼魂的大鬼來!”
輕羽道長有些憐惜的看了看小狐貍:“如今看來,你那大哥恐怕便是被養出來的一只大鬼,難怪我無法將他取出,是他不能被取出啊!”
小狐貍聞言搖搖頭,喟嘆一聲:“其實我早有預料,并不難受只是還是有些失望罷了。每當我說要救他出去時,他都默不作聲,既不反對也不同意。”
小狐貍悵惘的看向大槐樹:“我想大哥他是想出來的,只是明白自己不能出來而已。”
眾人無言,片刻后賈紀燦打破沉默詢問道:“不知大人可有解決的辦法?我們不能任憑發展,任憑此地化作死地啊。”
城隍公搖搖頭手中的動作不停,蒼白的臉上升起些紅暈,壓制數萬殘魂對他來說有些吃力了:“本官只是一縣城隍,雖然有些法力,卻還沒有強到那種程度。也許輕羽道長有些辦法。”
輕羽道長聞言愣住了,隨后罵道:“你這死鬼,沒想到死了四百多年了還是這個脾氣!枉我年年前來祭拜,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賈紀燦愣住了,他詫異道:“難不成輕羽道長便是大人所說的茅山長老?”
“就是他!”城隍公抽空回道:“本官與他年幼相識,當年因為某些事情我殞命在此,他得知了便年年前來祭拜我。”
城隍公伸手一拍,萬千鬼魂齊齊停住,陰氣也凝滯了:“本官可不曾求你來祭我,若不是你多事,能有今日一遭?”
輕羽道長聞言氣笑了:“那是貧道日行一善,誰想到竟然能和你扯上關系!你可莫要倒打一耙,若不是我,日后事情爆發了,看你怎么做!”
賈紀燦頭大了,連忙止住眾人道:“二位可莫要再吵了,消消氣!輕羽道長,不知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夠對付眼前?”
輕羽道長瞪了一眼城隍公,摸著拂塵,手指不經意的晃動鈴鐺:“辦法是有的。”
“還請道長快快說來!”
輕羽道長雙手負在身后道:“那王公已于三百年前飛升洞天,貧道仔細一想,他所去的洞天正好近日有所動作,將在人間投下投影,屆時我等可借此機會將此事告知,看仙人能否賜下一二寶物,解決眼前禍患。”
賈紀燦以拳擊掌道:“甚妙!術業有專攻,王公極善治鬼,這萬鬼蠆盆我看他定然也能治的!”
城隍公趁機道:“輕羽道長,我這孟公天賦異稟,善于修道,不如你便帶他前去,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道長笑罵:“你當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盤?你這孟公現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叫貧道帶著他,怕是要讓他去我茅山山中見識見識道門典籍吧!”
賈紀燦輕笑著,行了一禮:“道長!我雖修行日短,卻有一顆上進之心,還請道長開恩,帶上我吧!”
輕羽道長道:“貧道閑云野鶴是做慣了的,最喜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若跟我一同前去,怕是不能專心修行啊。”
賈紀燦整整衣袍道:“修行修行,不行何修?苦讀經書是修,拔刀相助也是修,修行在煉心,我隨道長修行比然能開闊眼界,熬煉心境!”
輕羽道長撫了撫手中的拂塵,隨后從袖袍中掏出數十張符篆來:“此符喚作震陽符,乃是貧道混了大日精金,朱砂所畫,最能震懾鬼類,孟公將符篆安下后便隨貧道一同吧。”
“算算日子,終南洞天也快開了,此時出發剛好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