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的前頭，領頭的那人騎著的馬不走了。

　　它盯著一個方向搖甩著頭。

　　“嘶～”

　　領頭那人摸了摸它的頭鬃。

　　“你們兩個，領著它，帶所有馬去喝水。”他跳下了馬，拍了拍馬臉上的白毛斑。

　　“記得要把每匹馬上掛著的水囊打滿，其余人清理一下周圍，生火。”

　　領頭人是風雨樓的人，自然不會好心叫自己人去。

　　這種跑腿的事，去的是牙婆仆人。

　　會停下來自然是有原因的，馬渴了并不重要，這年頭馬珍貴沒錯，但命更貴。

　　馬也是有靈性的，知道什么時候能讓自己更舒服些。

　　眼看著天漸漸得有些黑了，有在外行走經驗的活人都知道，千萬別等到天黑了再整修。

　　他們的坐騎自然也知道。

　　車箱里。

　　牙婆也不是很急切了，因為她有了一箱子的綢緞。

　　……

　　……

　　兩個仆人與其說是領著一群馬，不如說是被一群馬領著。

　　領頭的馬領著頭，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偶爾還會低頭吃一會草，再悠哉悠哉的繼續走。

　　就這樣，彎彎扭扭走了三百多米的模樣，兩個仆人也在馬群后跟著走了三百多米。

　　天上的北斗漸明，最亮的那顆已經清晰可見。

　　“這馬好啊。”

　　一個仆人感慨，他從沒見過這樣有靈性的馬。

　　“是啊，這馬過的比我都好。”另一個仆人沒有聽太清，于是這般回道。

　　正在感慨的那仆人聽了另一個仆人的回話愣了一下，隨后也沒有解釋，只是更加感慨的看向那匹領頭的馬。

　　良久，他回道：“是啊，比人好……”

　　馬群突然又停頓了下來，但兩人都很是習以為常，畢竟前面的馬大爺總喜歡吃一些開胃小菜。

　　但這回不同，這回沒過多久，前方就傳出了聲聲馬鳴。

　　與之前歡快的打鳴不同，這次的聲音格外警惕，帶著種濃濃的警告意味。

　　那是在警告面前的敵人，也是在向主人示警。

　　可惜兩個仆人不懂這個意思，他們還以為那馬又尋到了什么快活的事兒了，正在那里撒歡呢。

　　待到兩個人影從草叢中沖出來，越上馬背，騎走了兩匹馬后，兩個仆人才臉色煞白的追趕，但已經來不及了。

　　能聽明白，聽懂的，大概只有馬的主人，那個風雨樓的領頭人了。

　　事實上他已經聽得很明白了。

　　……

　　……

　　早些時候，北斗未亮。

　　河邊，兩個灰頭土臉的孩子正坐在河邊不遠的石堆上烤著肉，身邊堆著兩堆破布。

　　火燒得很旺，肉烤得很香，烤出來的油滋滋得往下滴，被一只黑乎乎的手裝進了水囊之中。

　　說是水囊，其實就是被烤的駱駝的胃囊。

　　裝點水，路上喝完了還能吃。

　　“快吃，走。”

　　“嗯嗯。”

　　兩人吃的隨心，說的隨意，做的自然是更隨心隨意了，各自提著一根燒著的木頭就打算走了。

　　火在他們身后燃燒著。

　　如果有人看見了，恐怕會嗤笑兩人。兩個孩子而已，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然而兩人已經這樣走了很多年了。

　　披上了厚重的布，高的那人看了眼天，指了個方向。

　　矮的那人舉著火把走在了前面，高的那人抱著兩個駝峰走在了后面。

　　他們得先回到路上……

　　他們看見了一群馬，馬也看見了他們。

　　兩人一馬對視一眼。

　　大概情況是這樣的——

　　馬：“你瞅啥？”

　　“有馬。”

　　“好馬。”

　　“有人。”

　　“騎嗎？”

　　“……騎！”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