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萩聽到動靜趕過來時楚江威已經和聶于桑從屋里打到了外面走廊,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卻也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兒,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隨即沖進屋里,卻也立刻被眼前的場景驚到,捂著嘴巴難以置信,紀昌泰竟然死了!
“聶于桑,你連拔劍都不敢嗎?”外面傳來楚江威的怒吼,伴隨著轟隆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倒塌了。
封萩按下心里的慌亂,快步走過去,查看紀昌泰身上的傷。
這時外面響起柳鳶鳶的聲音:“你們別打了。”
可惜她的大喝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楚江威已經打紅了眼,不僅沒停手,反而招招都沖著聶于桑要害而去,絲毫沒有留余地。
聶于桑一再閃身避讓,但是也被他這么毫不留情的殺招逼得拔出了劍。
眼見兩人都停不了手,柳鳶鳶也怒了,扯下圍欄上掛的彩綢,手一甩,彩綢瞬間展開,猶如孔雀開屏,似活過來一般,朝著兩人疾射而去。
楚江威翻身躍起,一劍砍在彩綢上,掄劍翻攪,只聽裂帛聲響起,攻向他的彩綢瞬間被砍成了幾塊碎布,從空中紛揚飄下。
聶于桑也同樣,拿劍自下向上挑起,將彩綢自中間劈開,隨即又和楚江威打。他倆皆是用劍,此刻更是使了全力,劍氣激蕩,劍潮更是洶涌,將周圍的門窗都沖得動搖起來,彩綢也被劍氣波及,猛地炸裂開,掀起的氣浪將柳鳶鳶逼退數步。
屋里,封萩快速把所有打斗的痕跡看了一遍,正要再仔細檢查一番,無雙閣的弟子已經涌進來,口喊著師父圍在了紀昌泰身邊。
封萩看到他們仇恨的目光,不敢再呆下去,趁他們圍上去,悄悄退出了房門。
外面聶于桑已經被無雙閣弟子圍了起來,一圈的刀劍全指向他,封萩見狀急忙要過去,被柳鳶鳶抓住了手腕硬按住:“別過去。”
“可……”封萩想說什么。
就聽楚江威怒喝道:“聶于桑,枉我還想過把你當朋友。”舉起的劍尚未落下,便被李問寒一劍挑開。
“你們這是做什么?”李問寒擋在聶于桑面前向他們質問。
“你讓開,他殺我師父,今日我定要殺了他。”楚江威抬劍指向李問寒。
聽到紀昌泰死了,李問寒一時間也愣住,但他卻不相信,道:“聶兄的武功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紀前輩那樣厲害的人,怎么會被他所殺?”
“可只有他在房內,若不是兇手,他平白無故為何會到我師父的房間?而且……”楚江威想起什么,眼中仇恨更盛,“若不是他,那他為何要關上房門?根本就是殺了人不想讓別人知道,卻沒料到我正好路過,正好進去,撞破了他的陰謀。”
“我沒殺你師父。”聶于桑一字一句道。
“你當然不會承認,殺人兇手又怎么可能會承認自己殺了人。”楚江威根本聽不進去他說得任何話,因為在他聽來都是狡辯。
“我說了,我沒殺你師父。”聶于桑看著他的眼睛把話又重復了一遍。
“聶于桑,你不用狡辯,今日你非死不可。”楚江威將劍尖又往前送了幾分,幾乎要抵在李問寒肩上。
他油鹽不進,李問寒一時也沒了法子,總不能一路打出無雙閣,卻在這時一個無雙閣弟子急匆匆趕來,著急說道:“大師兄,不好了,三師兄聽到師父去世,吐血暈過去了,你快去看看。”
紀長澤昏迷,楚江威不能不去看,但是這樣一來聶于桑只能稍后處置,心里再不愿意,楚江威也不能不顧紀長澤,他不由攥緊了劍,咬著牙說:“把他關起來,我稍后處置。”
幾名弟子立刻圍上來,要壓聶于桑走,聶于桑卻持劍橫在身前,防備地看著他們。
“現在不是和他們打的時候。”李問寒按住他。
聶于桑咬了咬牙,但是也明白如果再打起來,便是要撕破臉了,到時候才真的說不清,只得歸劍入鞘,收手任他們擺布。
“帶走。”楚江威道,也收起了劍。
聶于桑被帶走后楚江威也轉身離開,無雙閣的其他弟子緊跟著散了,一部分隨著楚江威走了,一部分則留下收拾殘局。
紀昌泰的尸體已經被蓋上了白布,房內全都是無雙閣弟子,封萩心知現在進不去里面,立刻轉身跑到李問寒身邊說:“哥,我剛剛看了,紀前輩是被人正面殺死的,一劍斃命,這人武功必定極高。”
“現在他們恐怕不會再讓我們接近紀前輩。”柳鳶鳶看向紀昌泰的房間,短短一會兒時間,那里已經有幾名弟子站在門外把守。
“我方才已經檢查尸體了,身上只有一處傷。”封萩道。
說完她看李問寒不說話,和他說:“哥,人肯定不是聶于桑殺的,紀前輩的武功即便是祖父也沒有把握輕易殺了,他怎么可能正面一劍將人殺死,肯定是有我們不知道的高手潛入了無雙閣。”
她說得這些李問寒都明白,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他們怎么想,而是無雙閣怎么想。他往周圍看了看,卻沒見到莫憂,按理說這么大的動靜,他不可能聽不到,李問寒皺眉問道:“莫憂呢?”
“去給紀長澤……”封萩話沒說完便意識到問題,楚江威現在正怒火中燒,讓他見到莫憂,肯定不會對他客氣的。
“去找莫憂。”李問寒快速說完。
幾人連忙趕過去。
楚江威進去屋里,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邊的莫憂,他心里立時竄起一把火,伸手就要揪他衣襟。莫憂躲開,防備地看著他們,問:“你干什么?”
“你哥殺了我師父,誰知道你會不會害我師弟,現在給我滾出去,不許靠近師弟。”楚江威指著他說。
方才弟子來報信時莫憂也在一旁聽到了,他知道紀昌泰死了,但是不知道聶于桑被指為兇手,他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反駁道:“我哥不可能殺紀前輩,你說謊。”
楚江威不和他廢話,對身邊人吩咐道:“把他扔出去。”
左右兩邊的弟子立刻要來逮莫憂,莫憂忙喊道:“你不讓我救紀長澤,那這天下除了我師父沒人能救他。”
楚江威抬手,示意弟子停下。
莫憂躲到床后面,繼續說:“紀兄方才悲憤交加,這才真氣逆流,暈了過去,你若是把我趕走了,換了別的大夫來,肯定束手無策。我若心懷不軌,當初又何必跟你過來,只要我不來,他的病別人也治不好,一樣是死。”
楚江威沉著臉沒說話。
李問寒三人已經趕過來,站在外圍看到屋內情形,便暫時沒有出聲。
莫憂慢慢走出來,看他沒有要動手的打算,又悄悄挪到了床邊。
楚江威劍鞘指著他道:“我師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給他陪葬。”
莫憂聽得委屈,關他什么事啊。
柳鳶鳶沒忍住出聲道:“楚江威,你心里再有氣也不該對著莫憂來,他治病救人是他心善,卻也用不著你大發神威。”
楚江威轉頭看向他們,冷聲道:“你們立刻離開無雙閣,這里不歡迎你們。”
封萩說話沖道:“想趕走我們方便你殺聶于桑嗎?”
“他該死。”楚江威立刻說。
“你說該死就該死嗎?”封萩質問。
“楚兄。”眼看他們要動手,李問寒出聲道:“紀前輩武功高強,能殺死他的人必定也是高手,聶兄雖然比你厲害些,可要和紀前輩比,又怎么比得過,你便是想一想也該知道……”
“夠了。”楚江威喝道。
他不愿意聽,李問寒只能止住話語,轉而說起別的:“楚兄,紀前輩既然去世,接下來無雙閣怕是再也不得安穩,你……”
“用不著你假好心。”
李問寒深吸了一口氣,接二連三被打斷,饒是他再好脾氣也不由氣結,更何況這說的又是什么話,他成了假好心?李問寒一時間也被氣得哽住。
封萩等不下去,趁他們不注意,轉身出去了,她要去見聶于桑。
知道無雙閣現在對他們敵意正盛,封萩一路都是避開人走,但是剛走到門口,便被守門的弟子攔住:“大師兄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去。”
“我要進去。”封萩道。
“不行,請回吧!”
“那我站在門外說幾句話總行吧?”封萩說完不等他們同意,推開兩人的手走到門前。
“你……”其中一個弟子想把她拉回來,被另一個弟子阻止,低聲勸道:“算了,門外說幾句話,她畢竟是李問寒的妹妹,別把人得罪了。”
封萩敲了敲門,喊道:“聶于桑。”
半響屋里也沒有聲音傳出來,封萩又敲了幾下,也有些不耐煩:“聶于桑,你聽到就吱一聲。”
“聽到了。”聶于桑回道。
“到底怎么回事?”封萩問他。
里面安靜了會兒,才傳出聲音:“我進去的時候紀前輩已經死了,兇手我不知道是誰。”
“那你進去關什么門?”封萩問,這點若是不搞清楚,想讓楚江威減少對聶于桑的懷疑怕是不可能。
“我沒關門,風吹上的,房間被人窗戶打開了,今天起風。”
“我現在去那里看看。”這個回答出乎封萩意料,但是她并不懷疑聶于桑,便想著去求證,因此也不停留,轉身離開了。
紀昌泰的房間已經被他們守住,外面走廊上都站了不少弟子,封萩想要進去他們不讓,硬闖肯定不行,封萩便站在門外朝里面看。
紀昌泰的尸體已經不在,房間內確實有一扇窗正對著門,并且是打開的,她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果然感覺迎面風吹過,但是這風,根本不足以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