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剛下朝的薛紹站在門口等著武則天的召見。
兩側的侍衛瞧得新奇,為太后獻寶人不少,倒沒見過抬著木頭來的。
“薛常侍,太后召您進去。”片刻,便有一女官出來傳喚。
隨著女官進了殿中,武則天此時正在榻上休息,看起來神情有些陰郁,可見馮小寶的事對武則天多少有些影響。
掃了一眼后薛紹行禮道:“臣薛紹拜見太后。”
“薛郎來了,賜坐,太平與崇訓近日可好啊?”
“回太后,二人都好,崇訓整日玩鬧,精神得很。”
薛紹轉身跪坐在墊子上道:“太后,今日臣來是向太后獻上一件寶物。”
“哦?什么寶物?”
“容臣失禮,敢問太后對農耕之法可有了解?”
武則天白了薛紹一眼道:“農耕朕還是知道的,不要賣關子了,直說吧。”
“回太后,自魏晉以來,牛耕成為主力,然直轅犁龐大笨重,必須要兩牛三人才能完成耕作,由于太過笨重,不好操作,耕地往往深淺不一,速度也非常之慢。”
“臣詳細研究了直轅犁耕法,又召集工匠試造,于昨日制成曲轅犁,此犁耕作之時只需一人一牛,耕地深淺可調,速度也是直轅犁的數倍,每日可耕地十畝有余,此等利國利民之物,臣不敢藏私,特獻與太后、獻與朝廷。”
“真有這樣的神物?快快給我取來!”武則天聽到有一天能耕地十畝的犁,頓時來了精神。
“此時就在殿外,可讓公公抬進來!”
聽說就在殿外,武則天等不及便站起身來朝殿外走去。薛紹只好起身跟上。
仔細看了看曲轅犁后武則天向薛紹問道:“這么小巧?薛紹,你不是在哄騙我吧?”武則天明顯不敢相信這么小的犁能一日耕地十畝。
“臣不敢欺瞞太后,昨日臣已經試過,太后若是不信,去田中試一試便知!”
“好,就去田中試一試,不說十畝,一頭牛一日只要能耕五畝,你就是大功一件!”
武則天坐上步輦,薛紹跟在旁邊,四周宮女太監,侍衛開道,直奔籍田而去。
籍田是皇帝親自耕作過的土地,每年二月,皇帝與百官親王都要祭天迎春,以號召百姓種田,即祈求一年風調雨順,也代表皇帝對農耕的重視。
到了籍田,薛紹指揮侍衛架好耕牛,親自扶犁,今日用的是皇宮內苑養的黃牛,體型高大,健壯有力。一揚鞭就飛快的拉著犁向前走去,速度比昨日還要快上一大截。
耕了一個來回,薛紹停了下來,走向武則天道:“太后,您看,速度比之直轅犁如何?”
“哈哈哈,薛郎你說的果然不錯,走,你去牽牛,朕要親自試試。”
薛紹倒是不怕,前去牽牛,一旁的太監嚇得連忙阻止道:“耕牛性情無端,太后您千萬不要涉險啊,您要試犁,奴替您拉犁就是了!”
“下去,你又不是牛,如何能試出來。”
武則天態度強硬,無奈的太監宮女只能護在身邊,眼睛緊緊盯著牛,生怕它發脾氣。待武則天扶好犁,薛紹便拉著牛向前走去。
“真好!果然比原來的犁輕便許多,薛紹,你再快些!”
薛紹聞言加快了些腳步,只不過武則天上了年級,他也沒敢太快。
又是一個來回,大喜之下的武則天根本感覺不到累,還準備再耕下去,薛紹只得將她勸住:“太后,您身體要緊,曲轅犁既然已經造出,就跑不了,過幾日二月初二祭天您再試試!”
武則天聞言戀戀不舍的放了手道:“有此神物處世,真是天佑我大唐百姓啊!”
“這犁制作起來可容易?造出一犁價錢幾何?”
“回太后,此犁簡單易造,一名工匠兩三日便可造成,鐵鏵與直轅犁的差別不大,鑄造也很容易,整體造價比之直轅犁只少不多!”
“好好好!你獻上神犁,大功一件,說吧,要什么賞賜?”
“回太后,臣不要什么賞賜,臣鉆研農事工事,不為名利,只想為我大唐千萬辛苦的農民,讓他們可以冷有衣穿,餓有飯吃。”
“呵!虛偽,你這話恐怕自己都不信吧?”
“太后,臣所說皆是肺腑之言”
武則天上了步輦對薛紹道:“站的近些,我還有話問你。”
“你這犁確實好,只是春耕將近,要想讓天下農民都用上,時間恐怕不夠!”
“太后,一時之間確實難以用上,若要迅速推廣,就得由各州縣衙門組織人手制作,再出售或租借于民眾,同時為了防止官吏與大戶勾結,坑害百姓,需得將曲轅犁制作之法散于民間,各處商賈與私人作坊皆可制作,百姓自然會選擇價低之犁。”
“不錯,是個好辦法!”
“太后,有件事,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呵呵,今日高興,薛郎你但講無妨。”
“回太后,此時各地農戶,得足永業田者多,而口分田卻十無一二!”薛紹拱手道。
此時分給老百姓的耕地有永業田,可以
“你說的可是真的?”武則天臉上的喜色霎時沒了,轉過頭嚴肅地問。
“臣說的句句是實!”
“前些日子寧州刺史狄懷英也上書說百姓得田十不存一,朕只當是寧州官員不力,沒想到各地都是如此!”
“不錯,太后只要派人去各地查訪一番便知,此時各地豪強世家大肆兼并土地,有的甚至強買強賣,縱兇殺人,百姓苦不堪言!”
武則天氣得拍了一下步輦,緊緊握住拳頭道:“這些逆賊,該殺!”
“太后消消氣,此乃難以避免之事,豪強做大,定然要欺壓百姓,打擊世家豪強要慢慢來,不可著急。”
“那你說該如何,難道還要留著他們不行?”
“自然不能留,但各地豪強世家,都是家奴眾多兼有私兵,貿然之下,恐怕會引起亂子。”
“臣認為,除了派能臣干吏前去各地清理打擊土地兼并,還要鼓勵各地開墾荒地,增加土地量,開源節流,自然能減少賣地之事。”
武則天聽了點點頭道:“嗯,的確如此,看來各地豪強,要清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