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為了推廣曲轅犁,蘇良嗣可是費了一番心思,先是召集工部官員學習曲轅犁的制作方法,不用親自動手,只要能講出制作步驟,知道選什么木材,用多大的鐵鏵。
等到基本熟悉了制作過程,又將他們分配到各州,每一名官員帶兩件制作好的樣品,十名能熟練制作的工匠,自洛陽為中心,慢慢向四周散開。
得益于曲轅犁既省了耕牛,又有更好效率,實際推廣起來并沒有太多阻力,只要試過曲轅犁的百姓,無不叫好,家底富裕的,直接掏上百多文錢買下,有些家中貧窮的買不起,大多數也能從官府手中借來。
可并不是所有的官員都能兢兢業業,恪守本分,林子大了,總會冒出一部分劣鳥。
這不,蘇良嗣案頭上的頌詞已經壓了一堆了,都是關于曲轅犁的,有的是官府不造,卻將圖紙給當地豪強,這些豪強造出的犁質量差,卻要賣五百文,百姓去官府告狀,卻說衙門工匠不夠,無法造犁。
平民百姓買不到新犁,豪強之家的田中佃戶卻家家都配上新犁。
蘇良嗣有心整治貪官污吏,卻人手不足,只能先剪除洛陽周邊的一些不法之人。
這幾日蘇良嗣一舉罷了四五個縣令,縣丞主簿更是抓了不少。
蘇良嗣抓人抓得痛苦,一同負責推廣曲轅犁的武三思卻坐不住了。
“我說蘇尚書,你管這些干什么,新犁給他們讓他們自己造就行了,百姓世家有什么區別,不都是我大唐子民嗎?難道還非要讓那些泥腿子都用上新犁不成?”
依武三思的想法,只要有人用就行,具體誰用就不用管了,豪強們用還更好,起碼他們知道孝敬自己,那些泥腿子哪里有錢給自己送禮。
聽了這話,蘇良嗣可忍不住了,本來太后讓我們兩人一同負責推廣,你武三思不干正事也就罷了,畢竟這洛陽是個人都知道你武三思只知道媚上欺下、勾結朋黨,無一點真才實干,那你就等著分功勞就行了。
“胡言,太后讓我等推廣曲轅犁,本就是為了給勤懇種田的農戶更好的犁,讓他們能多產些糧食,不將新犁給他們,還能給誰?難道要讓那些豪強得了新犁,更加欺壓百姓嗎?”
蘇良嗣這幾日辛苦整治貪官,越說火氣越大。
“你當我不知道那幾個縣令都是你府上常客?太后讓你推廣新犁,你不思造福黎庶,竟敢和這些小人勾結,將新犁都給了豪強,百姓拿著幾倍的價錢,買到的還是制作粗劣之犁,本官明日就上書太后,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武三思見蘇良嗣不僅不給自己面子,還要上書參他,氣的指著蘇良嗣道:“你…你…”
“你什么你,滾!”
看著蘇良嗣怒發沖冠,一副要動手的樣子,武三思卻不敢再說了,扔下幾句狠話,灰溜溜地回了府上。
“豎子!豎子!這個蘇良嗣,一副將死之像,我看也沒幾天好活了!還有這個薛紹,不好好伺候太后,偏要弄出什么曲轅犁來,真是該死!”回府的武三思,將氣都撒在了仆役身上,聽著院里的慘叫聲道:“把他們嘴堵上,聽得本官煩死了。”
……
夏竹腳步匆匆,進了屋內,對太平公主行禮道:“公主,香水已經調配出來了,共有一百三十瓶。”
將視線從崇訓身上收回,太平看向夏竹道:“很好,你分出二十瓶送進宮里給母后和上官姐姐,再給幾位兄長的府上也各送去五瓶,剩下的就擺在店里吧!”
“我這就去辦,公主不給其他皇室府上送嗎?”
“不用,她們一個個消息靈通,不用我送也會知道的,成衣匠招夠了嗎?”
“已經招了近百人,都是原本尚衣局中之人,已經讓她們開工了。”
太平握起拳頭揮了揮,店鋪已經裝飾完成,成衣匠也有了,更兼香水這樣的精致之物,百川商號不火都難。
剛開始還以為薛紹讓她將五成利潤交給內帑要賠錢,昨夜算過了香水的成本,才知道哪里會賠錢,分明就是要賺的盆滿缽滿啊!
或許是因為香水方便使用,又或許是因為留香持久,只要用上一次,便和以前的熏香說了再見,紛紛打聽香水出自哪里。
一瓶僅僅五毫升的香水,成本不足五十文,就算配上下等玉瓶,成本也不過幾百文,可太平以十貫一瓶的天價出售,剩下的百瓶香水,還沒在殿中擺上半天,便都被搶購一空。
店中的內衣生意倒也可觀,只是比起香水就沒有那么火爆了,畢竟香水男女都能用,還有熏香的基礎在,內衣就太過私密,除了富家女子,平民根本不敢穿,而男士的內衣,以太平的性格,哪里會去做,就算是有錢賺,她也只做女性的內衣。
太平瞧著掌柜送來的賬單,眉目間喜不自勝,正要與薛紹分享之時,一則消息令兩人的情緒都沉了下去。
劉仁軌薨了。
這位在白江口一戰,滅百濟,敗倭軍,一戰奠定了唐朝在東方的地位,戰功赫赫。
不僅軍事能力出眾,為政也是清廉剛正,一路升至宰相,在李治與武則天來洛陽之后,留他在長安主持事務,出將入相。
對劉仁軌的死,早就知道的薛紹卻也無能為力,劉仁軌已經八十四了,在人均壽命不高的現在,已經稱得上高壽了。
在后世都沒能解決的事,薛紹也沒有辦法。
聽到這個消息,太平臉上笑容盡去,幽幽道:
“郎君,劉公一去,母后的心思,已經無人能阻了!”
薛紹搖搖頭,就算劉仁軌還能多活幾年,武則天稱帝也無法阻擋,此時武則天大權在握,稱帝只需走個過場而已。
“莫要擔心,只要保證李唐宗室不亡,天下富足安定,太后稱帝也不是什么壞事,何況,她現在除了名號,與皇帝還有什么區別!”
太平搖搖頭,她自然也是知道,此時武則天除了一個皇帝的名號,已經與皇帝沒什么兩樣了,只是她想起兄長與姐姐,就難以放心。
“郎君,妾怕,妾真的擔心,有一天醒來,就剩下妾一個人了!”

斌斌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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