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懿起初一聽吃驚不小,想不到柔弱的巧娘會有這般勇氣!但細細一思量,也明白了。
好比后世,改革開放之初,男女之防亦甚重。沒有多少接觸同齡異性的機會,便更加渴望異性,同時會對愛情產生一些不真實的浪漫主義幻想。
到了謝懿走入社會的年代,風氣已極為開發(fā),這時,異性之間很早便相互有所了解,再想用一封情書或一束花騙到小姑娘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巧娘正是如此,生在封建禮教時代,謝懿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她唯一能接觸的同齡異性。
婉轉的說,是單純,直白的說,就是不成熟。需要說明一點,這種基于不成熟三觀而產生的懵懂愛戀雖然甜蜜,但分手、離婚率極高,因為人總有成熟的一天。
然而,盡管謝懿看得明白,卻不代表送上門的他不要,除非他不是雄性動物。
不成熟沒關系,他成熟就行。巧娘本性純良,又機敏聰慧,日后可慢慢調教。
調教不成也沒關系,如果巧娘一直如此單純,他也愿意盡可能遷就她對愛情的幻想,照顧她一輩子。
誰叫他是暴發(fā)戶財主呢?小朋友們不要學壞,有錢才能這么玩。
不過,謝懿還是忍不住逗她道“,可衙役已經來了,我來不及收拾財物,沒有錢財怎么浪跡天涯?”
巧娘從懷中摸出一個錢袋,放到謝懿手中道“,這是奴家這些年積攢的銀子,實在不成,奴家身上還有一些首飾細軟……”
謝懿聽了一呆,不禁心生慚愧,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根本不是甚么情種,對文青式的愛情故事也毫不感冒。
盡管不太想承認,他還是被巧娘這單純的情意感動了。
“好,”謝懿柔和地看著巧娘,伸出手撫摸著她嬌嫩光滑的臉龐道“,我跟你走……”
這時,王家大宅已被查封。
“住手!放開老娘!”一個胖婦人被兩個衙役拖出了門外,口中還兀自罵道“,汝等不過是我爹的狗腿子!豈敢這般對我!”
“哦?”一個黑衣皂靴的頭目不由笑道“,你爹可是那畏罪自殺,在牢里蹬了腿的貪吏龔守義?”
胖婦人先是一怔,繼而瞪直了眼,連聲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是衙門的刑房典吏!你又是誰?得罪老娘,要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旁的衙役湊上來,冷笑道“,這位,是大老爺親命的新任刑房典吏。”
“把她帶走!送去教坊為婢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在那婦人凄厲的嘶吼聲中,王家眾多的丫鬟仆役也都被驅趕到了院子中央,無不跪在地上哀哭求饒。
典吏卻充耳不聞,問抓人的衙役道“,那王乾呢?”
衙役面有難色道“,里里外外都找了,卻不見半分人影……”
“廢物!”典吏氣得大罵,他剛受大老爺提拔,豈能出紕漏?
“他逃不遠!加派人手,給我在附近搜!”
謝懿與巧娘匆匆走在路上,趕往城門口。
頗為緊張的巧娘緊緊握著謝懿的手,不時四下張望。
謝懿感受著手心柔弱無骨的溫潤暖玉,緊跟其后。
突然,前面出現(xiàn)一隊衙役,手中拿著罪犯畫像,正在盤查行人。
“走這邊!”謝懿拉著巧娘一轉身躲進了一條窄巷中。
二人牽著手,在狹窄迂回的一條條巷子里穿梭。緊張無比的同時,亦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終于,這對私奔的亡命鴛鴦終于繞到了西城門,巧娘憂心不已,叫謝懿低頭別看守門的兵丁。只是衙門抓的本來便不是謝懿,二人當然順利蒙混過關了。
出了縣城,看著傍晚天邊的一輪金色,金暉下,遠處一片蘆葦蕩隨風搖曳,美不勝收。二人相視而喜。
然而正當此時!只聽身后一陣馬蹄聲追來,回頭一看,是一位騎馬的差人。
謝懿認出了驛站的信使,這些人專替各地官府和京城傳遞書信。除了各種百里加急,也有地方官員的朝政意見和敘職上書,幾乎每過幾個月便會發(fā)一趟。
然而,緊張過敏的巧娘卻慌忙拉著謝懿飛奔而逃“,小官人,衙門的人追上來了!我們快走!”
謝懿原本已打算陪巧娘演完這場戲,便和她一起逃了起來,活似剛逃出牢籠的比翼鳥,雙宿雙飛。
恰巧這時,路旁的樹樁上拴著一匹馬兒,巧娘靈機一動,拉著謝懿便要去解開馬兒。
“小官人可會騎馬?”
“會倒是會,可這樣不好吧?”謝懿為難道。
“無妨,奴家會丟銀子在這里,”巧娘道。
明朝的馬匹昂貴,一般的馬也值十多兩,比賣身的人貴許多,而上等良駒一匹值上百兩是常事。
正說著,草堆里突然鉆出一人來,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叫罵道“,狗賊!放下爺爺?shù)鸟R!”
巧娘驚惶之下對謝懿道“,小官人快上馬!否則來不及了!”
于是二人上馬,馬術較熟的謝懿在后,抱著不善騎馬的巧娘,丟下了買馬的銀子,將馬主人遠遠甩在身后。
抱著懷中柔軟的身軀,謝懿縱馬狂奔。沒一會兒,便到了蘆葦蕩前,身后的“追兵”也不見了蹤影。
謝懿下了馬,又將巧娘接下馬來道“,天色已晚,不能再走了,我們尋個地方歇息吧。”
巧娘看了看不見人煙的四周,疑惑道“,此地廖無人跡,在何處歇息?”
“在這兒!”
謝懿突然一手挽著巧娘的腰肢,一手攬住巧娘的雙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在巧娘的驚呼和掙扎中,謝懿將她放在空地上,脫去衣物墊在她身下,開始解巧娘的衣衫。
“不!不要!”巧娘按住謝懿的手又羞又急道“,謝郎!現(xiàn)在不行!”
謝懿哪里聽她的話?他想起巧娘解開發(fā)髻向他走來時的模樣,伸出手一把扯下了巧娘的發(fā)繩,看著舒展開的濃密秀發(fā),謝懿再也抑制不住吻了下去……
“啊……謝郎……”
“啊啊啊——!不要!不要抓我!我有銀子!差爺!我給你們銀子!給一條生路吧!”
上海縣,南城。披頭散發(fā)的王乾被兩個差人架著從一戶人家的狗洞里拖出來。
“呵呵,大官人,休怪吾等不顧情面了!不須您給,您那銀子都是衙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