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的。”程繡蓮虛弱地說。
“小姐！”一向沉重的暖香也忍不住驚叫出來。
“這樣都還沒事！你怎么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程繡芝語氣責怪，可眼里卻是掩飾不了的關心。
“那就好，好。”程繡蓮喝了一大口水臉色才好看些。
“素兒，再端些熱水來。”
“好嘞！”
“不必了。”程繡蓮叫素兒進來。
“可是……”程繡芝滿不贊同。
程繡蓮搖搖頭，“我本就是心病，如今你同姐姐不再想往日那樣生疏，我的病已是好了大半了，咳…”
程繡芝有些生氣，撅起嘴，快要能掛住一把小油壺，她氣這個人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先回去休息吧，東西我收下，莫要栽說了。”程繡芝扶住她。
暖香和迎蓉在一旁小心地攙扶著。
“沒事吧？小姐。”
“回去歇著吧！小姐。”
“是啊，找個大夫看看。”
“暖香，帶你家主子回去吧，記得給她請大夫。”程繡芝目送她們離去，程繡蓮的美目還鎖在程繡芝身上。
“回去休息吧。”
她聽見有些失望。
“注意休息，”程繡芝頓了一秒，“姐姐。”
她的面龐突然就換發了光彩，眉間的愁云也消散了。
她抬起皓腕，朝程繡芝揮手，“嗯。”
程繡芝轉身進去，她要去睡覺。
她也不知為何，見到她咳嗽的樣子心很疼，也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沒有憂慮幾分鐘，程繡芝又歡歡喜喜地去擺弄她的新玩具了。
這些繡料可都是好東西，不少都是程繡芝從前只在書上看到的。
“小姐，那銀熾紗你為何給她啊！你自己都不舍得用！”迎蓉剛走出院子就氣的跳起來。
“繡芝是我的妹妹，我關照她是應當的。”
“可是她不過是個外人！”暖香一直不慣程繡芝。
“別說了迎蓉，小姐還病著呢！”暖香趕緊讓她住嘴。
“哦。”迎蓉不情不愿地收住話頭。
她是越來越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了。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溜走，程繡芝繡完了飾葉，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脖子好酸！
程繡芝站起來，準備出去活動活動身體。
“哎喲！”一個小廝正對著程繡芝摔了一大跤，滿鼻子的血。
“怎了？慌成這樣？”程繡芝忍住不笑，遞給他一張干凈的布巾。
那布衣小廝囫圇擦了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九…九…九小姐，少…少爺找你，叫你在香茗居吃吃…吃茶。”
“喲！小結巴！”素兒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一臉驚奇地看著這小廝。
“素兒！”程繡芝皺眉瞪她一眼。
“九小姐，少爺……少爺……”他漲紅了臉，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兒來，程繡芝看著都替他著急。
“你家主子是哪位少爺啊？”素兒鉆到前面盯著比她矮上半分的小廝。
“三三…三少爺。”他終于說了出來，拍著胸口喘著粗氣。
他羞愧地把頭埋下去，灰溜溜地跑掉了。
“欸！”程繡芝還沒搞清楚狀況呢！這人卻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小姐，這可怎么辦？”素兒看起來是想去把那小廝追回來，順便逗弄一番。
程繡芝也懵得很，可是……一想到是他叫自己出去，心里就忍不住砰砰砰地跳，他會說什么呢？千萬不要是那些肉麻不已的話吧，程繡芝甜蜜又煩惱。
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已在程繡芝的心里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可是這里？”程繡芝微彎腰，淺藍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輕掃在地上，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
小二沒作聲。
“問你話呢！”素兒不滿地問。
小二眼皮一掀，上上下下將程繡芝主仆倆打量一番，頓時掛上了一副輕視的神情，“人已經滿了，二位客官還請回。”
人滿了？程繡芝一百個不信。
“可里頭根本就沒幾個人坐啊！”素兒小臉皺成一團。
“木契拿來！”小二將將手攤開伸到素兒面前。
素兒沒聽說過這玩意兒，她疑惑地問：“什么木契？”
小二的神情更加輕蔑，“連木契都不曉得，還裝大來我們香茗居，嘖。”
程繡芝咬緊了唇，有點難堪。
“是一位公子約我家小姐來此的，你看……”
“不行！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混進去，我香茗居可不是人人都能進的，走吧！”小二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們。
“小姐，怎么辦？”素兒拉著程繡芝的裙擺。
可是三哥約了我的，程繡芝走上前去：“小二哥……”
程繡芝還沒說完就被小二打斷，“哎喲，秦小姐！好久不來呀！”
干瘦的店小二一個翻身從柜臺里竄出來，腆著臉點頭哈腰地請一位衣著華貴的小姐進來。
“你！”素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沖上去打他一拳。
“走吧，素兒。”看著店門口兩個膘肥體壯的黑衣大漢，和店小二囂張的氣焰，程繡芝也曉得今日是進不去了，雖然有些失望。
她轉頭，瞥見那邊的紙窗好像開著……不如…
“這位小姐是與我一道的。”循聲望去，著一襲粉紅緞衫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眉目如畫，唇色如櫻，膚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額前幾縷紫的長發隨風逸動，淡淡的眼眸里藏著清冽和魅惑，眼角輕佻，仿若花色。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風流自在，優雅貴氣。
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這是？
點小二一見他來了，也顧不上一旁的女客了，隨意指派了個伙計過去，他的眼里充斥著驚詫。
“寧……”
“我說這位小姐同我是一道的，你還愣著干什么？”他的劍眉皺起。
小二差點沒嚇得五體投地，連連向程繡芝道歉。
“小的錯了，是小的狗眼不識泰山……”小二也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鐵板，一個勁兒地討饒道歉。
“進去吧。”
“多謝。”
“戈皓？”程熙南見程繡芝久久沒來，還以為小廝說錯了地方，沒想到一出來就看見了程繡芝和寧戈皓在一起。
“你們……”程熙南面露疑惑。
“這位小姐方才被攔在了外頭，我給帶進來了。”寧戈皓搖搖手里的折扇，風流倜儻。
“過來。”程熙南眉頭攢起。
程繡芝感覺他有點生氣，當下不敢招惹他，乖乖地走到他身邊。
程熙南一把摟過她，“多謝了。”
寧戈皓嗨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小事一樁，我有事先走了。”他舉起手中的折扇晃晃，邁著大步走出茶樓。
二樓包廂。
“抱歉。”程熙南將他的頭靠在程繡芝肩上，“是我考慮不周全，叫你受委屈了。”
程繡芝想掙脫他的懷抱，卻發現他的力氣實在是大的驚人，她甚至不能夠叫這鐵壁離開一絲。
程繡芝輕輕嘆了口氣，“你抱得我不舒服了。”程繡芝在他懷里扭來扭去。
“別鬧！”程熙南低低斥了一句，他彎下腰，將頭抵在程繡芝的額上，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她耳畔。
“你別靠這么近。”程繡芝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她感覺脖子一涼，身上的重量就離開了。
程繡芝摸向脖子，是一條項鏈。
“你……”程繡芝下意識地想取下來。
“乖。好好帶著。”他按住她的小手，語氣溫柔，但很顯然沒有給程繡芝拒絕的余地。
好吧，戴著就戴著，我又不少塊肉，程繡芝阿Q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