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先前如何，今日她這般維護自己，程繡芝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感激。
“師傅。程繡芝喚道，這一句師傅是真真切切的，情深義重的，程繡芝望著正安詳看著她的魏蒹葭，內心充滿了感激之情。
魏蒹葭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欣慰地笑笑，她笑罵：“傻孩子，既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師自會待你如親生孩兒一般，說這些做甚？”
這孩子……
魏蒹葭眸中閃過一絲復雜，這件事……
“對了，你與繡蓮那丫頭的神鳥繡完了否？”
“快了，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有余，還差渡邊，鑲金銀線……”程繡芝掰起手指數了起來。
魏蒹葭點點頭，“不錯，但還是加快些手程，要不了半月你們就要隨我去辰陽了?！?p> “辰陽？”程繡芝好奇地問道，這地方她還從沒去過。
“嗯，好孩子，放心大膽地繡，你切記，刺繡即是將你內心最是真實的情緒展現出來，若你只是為了將其繡完則失去了神。”魏蒹葭神色嚴肅，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嚴厲。
“是。弟子曉得了?！背汤C芝心里一跳，她最近是否有些太急功近利了？看來還是要注意這個問題。魏蒹葭看著程繡芝離開的身影，眼中還有些驚疑不定，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吹吹手中的熱茶，希望是她看錯了吧，年輕人啊……
程繡芝也是后來才知道程玉蓮的下場不太好過，據說她被關了禁閉，還罰了月例，整日就在屋子里頭大吵大鬧，程海東也不管她。
可見程海東這人有多么冷漠，雖然程玉蓮是旁支的女兒，可畢竟是放在程家主宅里跟其他長房的小姐一起養在一起，再是冷漠的人也得培養出一定的感情來啊。
程繡芝搖搖頭，也不管這些事，程玉蓮既然做得出這樣的事，就該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呸！”素兒看見程玉蓮的丫鬟哭著被打出來，也是狠狠的出了口惡氣。
“活該！”素兒狠狠罵了一句。
“走了。”程繡芝拉拉她，“管這種人作甚？”還不如回去多繡幾針呢。
程繡芝警覺自己可能是因為被魏蒹葭收做弟子，一時有些忘形，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晝出夜才歸，一心撲在繡房里。
“繡芝，你對辰陽不熟悉，又是第一次參加比賽，為師與你說些規矩……”
“誒！”程繡芝興奮不已地湊過去聽。
反觀程繡蓮坐在稍遠一點的位置上笑吟吟地看著她們，看起來是去過辰陽城的。
“繡蓮，你應當是去過辰陽城好些次，應該對辰陽城相對比較了解的?！蔽狠筝缯f道。
程繡蓮輕輕點頭，“弟子是去過幾次……”程繡蓮開始說起自己年紀尚幼時在辰陽城的經歷來，可她說了半天卻發現魏蒹葭早已和程繡芝熱絡的說起話來，面上一時有些掛不住，她咬緊牙齒，又不好冷不丁地打斷她們，只好在一旁陪笑。
“還有要注意禮貌……辰陽城里大多都是你的前輩，切莫目中無人……”
“到了后為師為你們安排好了膳宿，我可能不能時時與你們一道，我在辰陽還有些事要處理，繡蓮，你要照顧好師妹?！?p> 程繡蓮低低福身，“弟子省的了?！?p> 程繡芝等了好些天也沒聽見程熙南回來的消息，想起他臨走時說得那番話不禁擔憂起來，當時沒怎么覺得奇怪，可如今一回想，怎么都覺得有些像臨終遺言。
越是想，越是放心不下來。
“小姐，你想什么呢？”素兒疑惑地看著她。
“?。俊背汤C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雖然拿著針卻一針也沒有繡，忍不住有些煞然。
“沒事沒事?！?p> 素兒還是一臉不信。
程繡芝與程繡蓮一輛馬車，同行的還有幾位繡工很是不錯的小姐，程海東子嗣單薄，長女在程繡芝回程家主宅前就進宮去了，二女兒也已經出嫁，待字閨中的還有程繡蓮以及與程繡芝母親生的小女兒。
兒子據說是有過的，不過不曉得為何都沒能長成。
于是旁支的幾房女兒就被接來。
參加繡女大比的人不少，加上程繡芝程繡蓮足有十余人，可當程繡芝看見好幾十人的車隊時也不禁汗顏。
“這些……這些……”程繡芝絞盡腦汁想叫出一些小姐的名字，可怎么也想不起來。
“怎么這么多人，程家參加大比的人竟有這么多嗎？”程繡芝簡直驚到了。
程繡蓮撲哧一聲笑出來，“哪兒?。∷齻兌际侨ラL見識的?！?p> “長見識？”程繡芝還是滿臉迷惑。
“還長見識？”聽了她們的對話冷嘲熱諷道。
“錦玉？！”程繡芝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直接沖過去給了程錦玉一個熊抱，差點沒把她給撲倒。
“走開！”程錦玉一臉嫌棄，可眼里流露出的思念卻出賣了她。
“你怎么來了？”程繡芝又驚又喜，抱著她不肯撒手。
程繡芝確實是好久沒見過程錦玉，也不曉得她是去哪里了。
“你這些日子都在哪里？我好生想念你！”
程錦玉扒拉開程繡芝扒在她胳膊上的爪子，無語道：“我在和柳先生學記賬?！?p> “哪個柳先生？”程繡芝覺得這個稱呼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便是教我們算數那位?！背汤C蓮提醒道。
是他！程繡芝上大學堂時有過那么幾節算數課，可謂是她人生中最為灰暗的幾天，看那些文字如同看天書一般，僅有的幾次任務都是程熙南替她寫得，沒想到程錦玉竟然拜那個兇神惡煞的老頭子為師了。
“就是那個胡須快要拖到地上的那個？！”程繡芝試探性的問道。
程繡蓮與程錦玉聽了她滑稽的形容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程繡蓮捏了程繡芝一把：“你這樣說要被柳先生記恨的，他是最為小氣的?！?p> 程錦玉也感同身受般點點頭，不能更贊成。
“我出來也是師傅的意思，既然決定干這一行了，就要多去歷練?！彼樕铣林谋砬楹茈y讓人相信她不過是個還未滿十五的小女孩罷了，看來這段時間她也成熟了不少。
程繡芝上了馬車才知道程錦玉的馬車就在她們前面，倒是挺巧，她與程繡蓮一輛馬車。
程府門口熱熱鬧鬧，程繡芝還碰見了去小解的程圓，程圓的臉又胖了不少，可惜她不去辰陽，也只能揮著小手帕，一臉遺憾不舍地含淚送別程繡芝。
隨著馬兒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程家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這不是程繡芝第一次坐馬車，可和這么些同齡人一起，還沒有大人，只有一些婆子丫鬟以及馬夫，倒是第一次。
晚上程繡芝度過的很愉快，雖然馬車難免有些硌屁股，可她還是睡得香甜無比。
每晚睡前她都會和程繡蓮一起細細地檢查青鳥圖，生怕有分毫折損。
傍晚。
馬夫們停下了車啃起干糧，婆子們吆喝著張羅飯菜。
程繡芝吃的打了個飽嗝，這些婆子們看著個個都不是什么善茬，不過做菜倒是很有一手，程繡芝又有些想念剛才的紅燒魚了，那滋味是真的不錯。
程繡芝正坐在一顆大石頭上歇涼，卻見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咋地了這是？”程繡芝忙坐直。
“九小姐，不好啦，素兒被幾個小姐打了！”
“什么！”程繡芝的臉色一瞬間就拉了下來。
“真的假的，我們也不認識幾個人吧，素兒怎會招惹她們？”程繡芝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