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井村東南方向三里處,還有一個叫任家莊的村子,由于是地處原因,任家莊村正好巧妙的錯過了雙井水庫的那方溝渠。
于是,在任家莊的整個村子里,土地喝水只能依靠老天爺,人畜飲用只能守著一口時常就干枯的水井。
水是生命之源,沒有水,村民的生活質量必然就很低。沒有水,不論是種田養畜,還是其他營生,都無法發展。
介于此,每到村里水井枯竭的時候,任家莊的村民就會三五成群的到雙井擔水,一副肩膀,一條扁擔,兩邊各一鐵桶,五六十斤,來回就是五六里地。
因為那時的雙井村,只有大隊部的院子里有水口子,所以,任家莊的村民都會聚集到這里排隊擔水,而我家,也就是雙井村衛生所,就在這個院子里。
一來二去的,母親和任家莊的村民也就熟識了。
任家莊村也和雙井村一樣,都是很小很小的那種村子,加上時常連生活用水都沒有,所以很少能留住外來的鄉村醫生,隔三岔五的,村里的醫療狀態就回落到了解放前。
那是一個春天播種的季節,隔著一條干枯深溝,在對面的任家莊村旱地里,有兩位村民在沖著雙井村這邊地里喊叫著:
“嗨...叫你們村里的張大夫過來我們村里一下,有老人病了。”
雙井村這邊的村民有點沒有聽清的對喊道:“我們村的張大夫怎么了?”
“叫你們村里的張大夫帶上血壓器,過來我們村里一下,有老人病了。”對面的任家莊村民繼續喊著。
雙井村這邊的村民這下聽懂了,不過他們還是喊道:“你們村里不是也有赤腳醫生嗎?張月琴如果跑到你們村里看病,我們村里有病人怎么辦,不行,不行。”
“嗨...對面雙井村的,我們村里的醫生不干了,快叫你們村的張月琴過來一下,實在不行我們就讓大隊的廣播喊啦。”任家莊那邊繼續喊道。
雙井村這邊的村民繼續喊道:“你喊你的,一個大隊,連個赤腳醫生都留不住,告你說,對外來戶的赤腳醫生不能太好,太好了,跑的就快。”
“你這是什么求想法,不和你說了,你砍求你的地吧。”
任家莊那邊的村民說完就離開了,過了大概一刻鐘以后,任家莊村的大隊廣播便喊了起來。
“喂,雙井村的張月琴聽清了,我們村二大娘病了,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不過去了,你趕快過來。”
廣播喊到這里的時候,對面的廣播員突然和身邊的不知道誰說起話來:
“啊,你說啥?”
“村長,你跟對面雙井喊,就說讓張月琴到我們村做赤腳醫生吧,咱們村可以給張月琴分兩畝好地。”
“好不好啊,張月琴可是人家雙井村的赤腳醫生,我們這不是挖人家墻角嗎?”
“挖墻腳就挖墻角,村長你是不知道,對面地里那個貨剛才跟我說:“對外來戶不能太好,火死我了,一個糗事二百五。”
“哎呀呀,廣播還開著了。喂。對面的張月琴快點過來啊,二大娘牙和頭都疼的厲害。”
“說嘛,說嘛。”
“不說,不說,不合適在廣播里說,鄉里開會的時候,我跟雙井的大隊書記溝通一下再說。”
就這樣,對面的廣播是關了,可雙井村這邊卻是熱鬧了起來。對面廣播里的聲音,母親聽到了,雙井村的村民也聽到了。
母親準備出診,因為母親覺得這是好事,雖然要辛苦一點,可是可以多少的多掙一點錢,多掙一點錢,家里過的就多少會好一些。
就像對面任家莊廣播里說的一樣,我們一家子雖然都是農村戶口,可是戶口所在地卻并不在雙井,自然雙井村就沒有口糧地。
而有口糧地的戶口所在地后壁村,卻因為母親在雙井的工作,父親又為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也只好跟到母親這邊,并在鄉里做個臨時工,于是,家里的地只能送給親戚種。
雙井村的村民都開始往大隊部跑,雙井村的村長本來是不想摻和這事的,可是村民們還是把村長請到了大隊部。
“村長,你也聽見對面任家莊的廣播了吧,不能讓他們這么干,張月琴是咱們村的大夫,一兩次的無所謂,如果任家莊習慣了,總是請張月琴到對面出診,我們自己人怎么辦?村長,你的管這事。”一個年紀大一點,曾今在雙井水庫工地上干過活的村民叫喊道。
老村長狗成一邊裹著煙葉子一邊說:“鄰里鄰居的鄰村,這點事你們也計較,只要人家張月琴愿意跑,我管不著。”
“老村長,你怎么就管不著了,張月琴以后如果總是跑對面,你就把她攆走,不要讓她在我們村里掙大錢了。”又一個年紀三十來歲的村民憤怒的喊道。
這三十來歲村民剛剛喊完,村長狗成從板凳上直接站起來,拿卷好的煙卷,對著那三十來歲村民就砸過去,嘴里還罵道:
“狗日的東西,你知道個屁,你覺得咱們這里可吃香了是吧,還掙大錢,你家一年能買幾毛錢的藥,二百五,滾。”
那村民一臉尷尬的撿起村長砸過去的煙卷跑了,村長看著遠去的那村民又罵道:
“這懶漢,臨走還順我一個煙卷兒。”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一會后,又回歸主題,一個年輕婆姨擠進來說:
“村長,張月琴已經到任家莊去了,看著可高興了。”
“人家高興礙你什么事了。”村長瞪了婆姨一眼說道。
那婆姨扭了一下粗腰說:
“怎么不礙我事,她張月琴住著村里大隊不花錢的院子,掙著村里的錢,富得都快流油了,她還不滿足,對面一叫就屁顛屁顛的往過跑,我現在也不舒服,叫她回來給我看看。”
“你那里不舒服了,我給你看看。”村長走到婆姨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
那婆姨又扭了一下水桶腰,滿臉媚氣的說:“你個當村長的,還能看了我們婦女的病?”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專治狐病,回去,叫你老漢過來,一個女人家的,滿嘴胡咧咧,就不知道害臊?”村長先和氣又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