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帶著點急促，和下意識喊住她的緊張感。

　　紀聲聲回過頭去，意外地看見了紀凡一。

　　他雙手空空，跟在他身后的助理拎著購物籃，在紀聲聲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助理識相地朝她低了下頭，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紀聲聲最后看向紀凡一，非常公式化地說了句“好巧”，禮貌又疏離地就要離開，卻又被叫住了。

　　“聲聲！”

　　紀凡一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上前，仿佛慢一秒紀聲聲就會不見，他臉上好像留有歉意，又有刻意的親近。

　　“我聽說你這幾天也沒回學校住，你也沒在家里住，在外面住著不安全……要是你不想在學校住，就讓趙助理接你回來。”

　　紀凡一是什么時候學會屈尊關心她這個多余的妹妹的？言辭倒是懇切，未免太可笑了，這樣搞得從前那些傷害似乎不存在一樣。

　　紀聲聲將手里的面巾紙扔進購物籃，禮貌地笑了下，“住在哪里是我的自由吧，反正在你的眼里，我也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太妹，我想住哪兒住哪兒，就不用你操心了。”

　　紀凡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種滾蛋話的確是他說的，紀聲聲一提，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光。

　　“那是我胡說的，聲聲，你別當真，私生活混亂的人是我，是我，你別信這些混賬話。”

　　紀聲聲覺得更好笑了。

　　自從父親娶了繼母，紀凡一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住進家中，五六年里，她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紀凡一用言語中傷她，因為一點小事刁難她，趁父親不在將她關在閣樓暗間一天一夜有時更多，直至缺氧暈厥被管家發現，她才獲救。

　　將玻璃杯打碎，讓她徒手去清理碎；帶狐朋狗友來家里，冷眼看著那些男人對她動手動腳；威脅她交出銀行卡，陷害她偷拿貴重物品，在父親面前冤枉她去夜店，說她不檢點。

　　只是父親總是寬容的，對她這個女兒總是格外放縱，他不會對她說重話，再過分了，也只是讓紀聲聲閉門思過。

　　雖然這樣，紀聲聲也很清楚，父親并不信她，紀凡一的那些顛倒黑白一點點透支了她在父親那里的信任。

　　紀凡一的所作所為，她怎么可能輕易忘記？那些黑暗的年歲，難道不全是因為他才會這樣？

　　一個罪魁禍首，在不知經歷了什么突然性轉之后，就上趕著要她這個受害者原諒他接納他，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道理？

　　紀聲聲這些年被紀凡一欺負慣了也麻木了，紀凡一說她怎樣就怎樣？她偏要反著來。

　　紀聲聲冷笑了下，抬手在身側的貨架上隨手取下盒裝物，自然回懟，不接受紀凡一的好意。

　　“也不用往自己身上潑臟水，我就是這樣的人，沒必要再多說什么了。”

　　紀聲聲一連抽了七八盒，覺得夠多了才停下了動作，心情也稍微變好了點。

　　然后她也沒關注對面兩人震驚的表情，自顧自將購物籃里的物品放到臺子上一件一件開始掃碼。

　　“聲聲……我……”

　　“別說了，我很忙，不想聽。”紀聲聲道：“別來自討苦吃，前幾年的相處模式就很好，希望日后也一樣。”

　　“我們的關系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