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琦拿著合同驚魂未定地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發呆一會兒,然后拿出手機,登陸很久沒有用過的微博賬號,上面粉絲已有幾百萬。未讀私信顯示“999條”。
她點開私信:“怎么最近不比賽了?姐姐身體好了嗎?”
“等你開直播。”
“你是不是被OG雪藏了?”
……
她又點開OG的官方微博,看了看近期的比賽。
OG發了一則近期比賽將派出的隊員名單,伊晴依然在輔助徐天,底下的評論有“為伊晴和徐天打call!”也有“伊晴技術真的強!”而陳琦的名字只會出現在“徐天是不是和陳琦分手了?”這樣的評論中。
以前的她也是那么被人關注過的啊,偶爾會上微博熱搜,OG官方微博也經常會發她比賽現場的視頻。
徐天不在乎粉絲如何評價他比賽的表現,可作為女生,陳琦卻總是忍不住去翻評論。常常翻一個晚上都不睡覺。
可現在,評論翻好幾頁,也很難再看到陳琦的名字了。
沒有人在乎陳琦的技術。只在乎她的八卦。
還有粉絲在評論里發出比賽現場的截圖,截掉其他隊員,只剩下伊晴和徐天。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替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陳琦此刻似乎才切身體會到,什么叫粉絲經濟。
陳琦又瞥向茶幾上的合同,動了心。
1000萬而已,又能回到大家視野,何樂而不為。榮耀也好、地位也好、錢財也好,一旦得到了,就很難放手。
陳琦心一橫,打開文件袋,拿出合同。沒想到此時,左手突然又酸痛起來,僵硬不能動彈。
陳琦這次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左手從蒼白變成透明,她幾乎可以透過左手看到左手擋住的合同內容。
沒錯了。左手的病越來越厲害了。這不是簽合同就能解決的問題,戒指一定帶來了某些副作用,而185并未說明。
突然,陳琦想到了季杰。他該不會也得了這樣的病?
想到這里,陳琦抓起外套奪門而出,向季杰家跑去。
陳琦氣喘吁吁地跑到季杰家門口,敲了很久的門卻無人回應,她低頭看了看密碼鎖,想著憑運氣試一下。
“19930730”“密碼錯誤”
“19940907”門開了,密碼是陳琦的生日。
陳琦顧不得多想,她踏進門就看到客廳的地上散落著許多譜子,書房里傳來音樂聲,季杰像是正在作曲。
她收起地上的譜子,用自己僅有的樂理知識,按照音符哼了幾句,感覺不怎么好聽。她聳聳肩,繼續去撿其他散落的譜子。
一個金色的東西在沙發底下閃著光,吸引了陳琦的注意力,她伸進沙發下面,摸到了金色的東西,是筆。
陳琦立刻撿出來。金筆與鋼筆很像,只是更重一些,也更粗一些。她正要拔筆帽,被季杰的一聲吼嚇了一跳。
“你在干嘛!”
不知何時,季杰已經站在了陳琦身后,他迅速從陳琦手里奪過筆,神色慌張:“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進來的?”
“剛來。”陳琦第一次見到這么慌張的季杰,才自覺有些魯莽。她開著沙發坐下。
季杰將筆收進一個盒子,又將盒子放進電視柜的抽屜。平靜了幾秒后,才開口問道:“找我什么事?”
“那是什么筆?”陳琦開門見山。
“鋼筆。”
“像金戒指一樣?”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季杰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陳琦近乎于審訊的目光。
“我撿到了你的保修卡,我都知道了。我也見過了KING的人,一個個子特別高的人給了我一份合同,讓我簽。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瞞著我了。”看著像變了一個人的季杰,陳琦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季杰見陳琦掉眼淚,更驚慌了,“你都知道了?”
“嗯。”
季杰像犯了錯的孩子,沉默著低頭站在茶幾邊。陳琦心軟了下來,上前去拉季杰的手,讓季杰坐到自己身邊來。
陳琦將這段時間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了季杰。最后,她問季杰,“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異樣?”
“沒有。你不舒服?”季杰關心地問。
“我的手有時會酸痛,變得慘白,就像是一個死人的手。過一會兒,它又自己恢復了,我懷疑是戒指副作用。”陳琦停頓了一下,說:“你有沒有和我一樣的癥狀?”
季杰搖搖頭,“你看過醫生嗎?醫生怎么說?”
“醫生只說是神經損傷,可今天發作時,我的手都快成透明的了。”
季杰眉頭皺成一團,似乎在努力消化這一段信息。
“會不會是因為,我用的時間比較長?”陳琦猜測。
“你不要急。我們想想辦法。”季杰拍了拍陳琦的肩膀,起身焦躁不安地在客廳里來回走。“我一直在查KING公司的地址,可沒有任何線索,唯一聯絡的只有那個185。”
“你一直在查?”
“是的。我總覺得這家公司有些古怪。”
“那你用了那支筆嗎?”陳琦立即問道。
季杰停下步子,沉重地說:“用了。”
“所以你那么快當上了音樂總監,成立了工作室?”陳琦一下串聯起之前的事情,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時候,季杰就已經使用了筆。
“那你也知道我的戒指為什么會失效?可卻不告訴我?”她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季杰。
“陳琦……”季杰伸手想安撫陳琦,可陳琦卻一直往后退。
他無奈地說:“這家公司有問題,戒指也好,筆也好,它們會像毒品一樣,腐蝕你的思想,讓你誤以為你無所不能。”
“可你還是用了啊。”陳琦退到了墻邊,靠著墻慢慢蹲了下來。“你還不是和我一樣,忍不住誘惑,使用了它們嗎?”
“可我沒打算簽合同。產品可以試用1個月,之后再決定是否購買。”
陳琦算了一下,1個月,剛好是她上次撿到保修卡的時間。也就是說,季杰試用產品的時間馬上到期了。她想起進屋時滿地的五線譜,恍然大悟:“所以你剛剛在自己編曲?”
見陳琦理解了,季杰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可惜怎么寫,都不如它寫得好。”
季杰有些自嘲地指了指放著筆的抽屜。“不過也好,我本身就是永遠寫不好一首曲子。”
陳琦看著眼前沮喪的季杰感到心疼,原來季杰這段時間也在和誘惑抗衡,只是他比自己理智得多,清醒得多。不過也好,理智拯救了他,讓他不用遭受副作用的苦難。
可是,誤以為擁有的才華,忽然消失了,無能又平庸的自己,該如何赤裸地接受呢?
陳琦走上前,抱住喪氣的季杰,說:“想些開心的吧。起碼你沒有被它荼毒,還可以有一雙健康的雙手。”
季杰覺得氣氛有些過于煽情,說:“真實的情況是,窮人窮久了,不敢一下貸款1000萬!”
陳琦噗嗤笑了。她慶幸地想,好在兩人之間,還有一人保持著清醒,好在季杰依然是那個季杰。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穿堂風吹起陳琦的頭發。她松開季杰轉身,看到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的徐天,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門口。
“徐天?”陳琦僵在原地。

蘇州河
有讀者猜測季杰黑化了,其實并沒有哦。他只是也希望自己可以變得很優秀的那個人。早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