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身體向前傾,低聲說:“不是我在寫這個小說,以前創作的時候,我還是能稍微控制自己的想法的,大概知道自己在寫什么內容。可從上周開始,我的雙手只要放到鍵盤上,就不受我控制了。”
“那是誰在控制?KING公司?”
“我不清楚。做人啊,貪念越大,就越失控。你不也是?”陳琦沒想到,王文居然回答了這么一句。
“你是指什么失控?”
“身體。欲望。生活。”王文舉起自己的雙手,“你看得出有什么異樣嗎?”
陳琦看了看王文的雙手,搖搖頭。
“可我看他們是透明的。”王文嘲諷地說。
陳琦怔住,“你的雙手是不是正在痛?我也這樣過。”
“不。”王文搖頭,“是大腦的意識讓我們認為在痛,其實它們沒有任何問題。”
“可它們會變慘白、透明。”
“那也是意識作祟,你每次感到痛的時候,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慢慢就會克服了。”
“那,你看雙手是一直是透明的?”陳琦放下警惕,將鍵盤放到桌子上,更關心王文的手。
“這都是潛意識作祟。因為你控制不了你的手,潛意識無法承認這種現象,算是,潛意識對于這種失控行為的一種排斥反應吧。”王文說得頭頭是道,可陳琦還是不太理解。
“難道我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只是意識作祟,就可以克服了?”
“怎么會?這是癔癥啊,類似于看到幻覺之類的。”王文似乎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說起來時不費一絲表情。
陳琦卻不太接受這種觀點,“可為什么會這樣?”
“不清楚,以上也是我自己慢慢琢磨的。我去看過精神科,醫生做出的結論是潛意識作為,不過好笑的是,醫生認為,從鍵盤到雙手失控,都是我編的。”
陳琦皺起眉頭。“我們去找185,問個清楚。”
“185?”
“就是賣你鍵盤的人啊!”
王文撲哧笑了,“他叫程才。”
“你認識他?”
“偶爾會和他見個面,雖然我不太愿意見知道我底細的人。”
“我們去找他,問個清楚。”
王文思考了一會兒,說:“好。我也想問問他,鍵盤被誰控制了。”
回程的車上,陳琦和季杰轉述了自己如何和王文劍拔弩張又握手言和,季杰總結,關鍵還是在于兩個人同病相憐。
陳琦笑:“不然呢?報仇也需要個戰友啊。”
“不過,185住在哪兒,你知道嗎?”季節問。
“之前卡片寫的是YUXIANG RORD,我一直以為是本市的玉祥路,其實是臨市的雨巷路。所以上次見185,都在很遠的咖啡廳,其實就在兩座城市中間的地帶。”
說完,陳琦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發現還是沒有徐天的來電。帶著些失望的情緒,她開始在百度上搜索王文的資料。
王文。1988年出生于臨海鎮的一個沿海村落。22歲開始在網絡上發表小說,收獲大批讀者,兩部作品已被改編成影視劇。
臨海鎮的村落?
臨海鎮?!
“季杰!王文是臨海鎮的人!”陳琦驚訝地猛拍季杰的胳膊。
“怎……怎么了?”季杰嚇了一跳,差點握不住方向盤,“臨海鎮怎么了?”
“你記得嗎?我們去臨海鎮找KING公司舊址的時候,那個村長說他們那兒有一個小伙子去KING公司工作,然后進了城,之后就變得非常有錢,還在老家蓋了一棟別墅。那個人就是王文!”
“你這太多偶然性了。”
陳琦不理季杰的話,繼續在網上搜索王文的資料,卻找不到再詳細的證據證明她的猜測。直到她刷到一則視頻,“有粉絲去了王文的老家,拍了他的別墅!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棟!”
陳琦把手機舉給季杰看,“怪不得他和185那么熟,原來一起工作過!”
季杰把車子停到路邊,拿起手機仔細端詳,車子的頂燈照著他緊縮的眉頭,幾分鐘后,他說:“明天我陪你去,這個王文,我不太放心。”
“嗯!”陳琦點頭。
快到家樓下時,徐天的電話打來了。陳琦看了季杰一眼,摁掉了鈴聲,想回家再接。可徐天還是一遍遍打來。
“接吧。我不出聲就是了。”季杰看著前方,淡淡地說。車子剛好停在紅燈前,車內的安靜得令人尷尬。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琦慌忙解釋。
徐天第四遍的電話又打來,她嘆了口氣,接了起來,“喂。”
“怎么回事?王文是誰?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徐天連珠炮式的發文讓陳琦不知道從何回答,要解釋不是王文操控的鍵盤,解釋王文也有和她相同的病癥,解釋他們第二天要去找185。太多的信息,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只好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的飛機剛落地,才看到消息。你沒事吧?”
“沒事。OG那邊呢?”
“有不少媒體打電話進來,都被小艾擋了。對了!家附近是不是有很多記者?”
說起這個,陳琦猛然想起她現在回不了家,立刻拍打季杰的胳膊,可抬頭車子已經到了小區門口。看來季杰也忘記了陳琦今天不能回家的事情。
蹲點的記者透過擋風玻璃認出車上的陳琦,立刻跑過來圍住車子,拍打車窗,攝像機、單反對著車子一通拍,季杰只好摁喇叭,示意車子要后退。
徐天聽見嘈雜聲,問,“你在哪兒?”
“在外面。”
“你出去了?”
“徐天,我等下再和你打電話。”陳琦來不及解釋,只好慌忙掛掉電話。
“我帶你去我家。”季杰猛踩油門,車后面的記者只好迅速后退,才讓出一條路。季杰調轉方向加速開車,將幾名窮追不舍的記者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