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別亂翻我的東西!”
“人家有名字的,我叫將離,你叫我阿離就好。”
少年整日在宮殿內外上躥下跳,搜刮著女子那些不常用的物件,比如丹爐、研缽、搗藥杵之類的,鉆研著羅藏山那些五毒之術。
“好的,阿離,請別亂動我的東西!”
“……”
將離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你看這個丹爐都要生銹,我幫你搬出來用用。”
“你要用來干嘛?”
“煉毒。”
她笑著問道:“用什么煉毒?蝎子還是蜈蚣?”
“蟾蜍和壁虎也可以,不過這峰上很少見,我只能去崖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抓到蛇了。”
“不是少見,是壓根就沒有。”
“這么說我也發現了,沒想到你這里這么干凈,說真的,連個積灰都沒有。你平時都是怎么打掃的?”
“我可沒打掃,這里本來就干凈。”
“真神奇!”
她攤了攤手,由他去搬煉丹爐,轉身去曬書了。
“你別走呀!”
將離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又搬來柴火燒燃了丹爐,宮殿里搞得煙熏火燎的,差點就被女子連人帶爐扔了出去。本來是給他十天時間調養身體,這狀況看來他的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直接丟進霧林算了。
“我要煉些驅毒蟲的藥,有備無患!”
這不又牽著繩子,往山崖下跳。一頭綁在山櫻樹上,一頭綁著自己,倒有些小聰明。
“這崖下也沒有蛇。”
女子就站在崖邊看戲,將離似乎就是不信邪,“咻”地一聲麻繩被繃緊,身體倒掛在崖上,找了半天也沒有蛇的蹤跡。最后人都快虛脫了,也不向崖上求助。
“需要幫忙嗎?”
“繩子好像被纏住了。”
她笑了笑,忽然假裝聽不見,“算了算了,那么有主意,怎么會要我幫忙?不然你叫聲姐姐,我考慮考慮。”
“趁機占我便宜!”
“那我走了?”
將離到底嘴硬,雙手抱著崖壁,掙扎著自己想辦法,“我才不叫!”
“好嘞!你自己爬上來吧!”
直到聽見崖上沒有聲音,將離才開始慌了,“糟糕,我不會被掉在這兒吧?”
于是呼喊道:“姑娘,你還在嗎?”
……
“喂,幫我拉一下繩子。”
……
“月,月兒!”
“……”
女子本來就是要幫他,剛好走到山櫻樹下,接著抬手輕輕拽住繩子,借內力突然揚起繩子。
“抓穩了!”
只聽崖下“啊”一聲,整個人就這樣被甩了上來。
“多謝姑娘!”
她看了看將離,沒有想象中的雙腿發抖,也沒有大驚失色,而是穩穩當當地落在草地上,“真沒意思!”
“我可不上當!”
將離解開繩子,空手而歸,“這神女峰名字好聽,卻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無趣。”知道自己被戲耍,非要用嘴上功夫贏回去。
“那你別吃飯,別睡覺!最好水也別喝一口!”
將離:“那可不行,我得好吃好喝伺候姑娘,才能等到與姑娘一較高下,進霧林完成歷練。”還算能屈能伸。
“如此就去挑水吧!”
“樂意效勞!”
將離插科打諢道:“從此刻起,姑娘的話就是金科玉律,我絕對遵命!”
“油腔滑調。”
即便在干活,將離那一張嘴也停不下來,問東問西,沒完沒了。
……
“地窖這么多糧食哪來的?”
“有枚古戒叫藏峰,藏峰有個被動技能叫拾遺,那些糧食就是這么來的。”
“拾遺是什么?”
“土地上遺落的糧食,會被自動收集起來。”
“酒窖那些酒我能喝嗎?”
“不能!”
“為什么?”
“未成年。”
“我就這一身衣裳,能借姑娘的衣裳穿嗎?”
“可以!”
“這潭水怎么還自己往外冒水?它是雨水嗎?怎么會一點雜質都沒有?”
“神女峰有凈化功效,潭水連通地下淡水,取之不竭。”
“這可真稀奇!”
……
她坐在廊下當監工,又累不著,“還有問題嗎?”
“那枚古戒可以給我看看嗎?”
“丟了。”
“丟在哪里了?我去幫姑娘找!”
“皇城。”
“姑娘去皇城做什么?”
“早年間愛湊熱鬧,里面還有一些稀世法寶、武功秘籍啊、奇門遁甲啊、丹方術法啊……,可惜丟了。”
將離可來勁了,“丟在皇城哪里?長什么樣子?”
“那是一枚隕鐵鍛造,通體黝黑的古戒,戒身有流水紋樣。”
“這樣找起來就容易了。”
將離的小心思毫不掩飾。
“那古戒認主,就算撿到,戴在手上也只是一枚廢鐵,擋不了暗器,也做不了飾品。”
“黑黢黢的,怪難看的,找回來也要回爐重造。”
“我看也是。”
兩擔水后……
“園子里的活兒,姑娘能不能別叫我干了,臟兮兮的!”
“不行!”
“姑娘一個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吃飽喝足,早睡晚起。”
將離:“……”
她想到比試的事,夸張地說:“順便練成絕世武功!”氣勢不能輸。
將離:“我才不信!”
“你聽!”
她順勢彈指一揮,將宮檐下的鈴鐺震響,發出“叮鈴叮鈴”聲。可這根本唬不住將離,他“嘖嘖”了兩聲,反擊說他也能做到。好吧!她只能再想想放個大招,那種驚天動地的,動靜越大越好。
將離:“十日后,我一定能贏你。”
“那就走著瞧吧!”
三擔水后……
“姑娘學得都有什么術法?”
這可要慢慢扳著指頭數,“比如長生訣呀!”
“長生訣?這有何威力?”
“那威力可大了,習得后可保你容顏不老,長生不滅,就像我這樣。”
“這比你說的藏峰古戒還神奇!”
她自嘲道:“是吧?命這么長,怎么也要弄個皇帝當當才過癮。”
“姑娘說話真有趣!”
將信將疑。
“對了,你要是輸了,我可就要你幫我實現一個愿望。”
“我不會輸的!”
將離跨進門檻,“不過可以聽聽姑娘的愿望是什么?”
“當然是天下太平。”
“……”
“肯定做不到吧?”
將離隔著門,學著女子的模樣,漸漸開始大言不慚起來:“這有何難?我去當南嵇的皇帝,讓南嵇子民們臣服于我,沒有戰爭不就天下太平了。”
“天下豈是一人之天下,應是天下人之天下,等你將來做了皇帝,光是讓子民臣服還不夠,還得為后世開太平。”
“這么勞神,那我可不要當皇帝。”
“說得好像你想就能當。”
“說得好像姑娘懂治國安邦。”
再次平局。
將離挑著空桶從廚房出來。
“我還是幫姑娘找找古戒吧!”經過她面前,“看我心情吧!心情好的話就去一趟皇城。”
“你不會私吞吧?”
“姑娘不信我?”
“不信。”
“姑娘都說古戒認主,我要來何用?”
“你用不了,但是可以用來敲詐勒索啊?萬一你看上古戒里那些東西,或者要變賣金銀珠寶,不得要我拱手相讓啊?到時候我為了換回古戒,只能忍痛割愛。”
抬起杠來,她也算無師自通了。
將離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樣子氣鼓鼓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誰是君子?誰是小人?我記得誰說要燒了羅藏山?毀了別人百年基業?君子可做不來這種事?”
“哼!我吵不過你!”
悶著一肚子氣,挑完一缸水也沒發泄出來。
“舒坦!”
她搖著椅子,總算氣兒順了,想到自己過去擰巴的性子,還真不知為哪般。
“喂,阿離?”
“何事?”
“煉丹爐,我借給你了,用完記得給我放回庫房。”
“哼!”
這一回她要自己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