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溫娜走進了正廳，剛才的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已經離開了，只有黑魔王自己，和他的巨蟒。

　　那張蒼白的臉和血紅的瞳孔顯得更加駭人，和溫娜記憶里在密室中的俊美少年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啊，你來了。”他用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既輕柔又威嚴的聲音說。

　　溫娜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雙手下垂，站的遠遠的。

　　“走近點。”黑魔王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指指了指他旁邊的椅子，示意溫娜坐下。

　　溫娜緩緩走過來，又是行了個禮表示感謝，然后她側著身子坐在了椅子邊上。

　　黑魔王對她這種謹慎敬畏的表現很滿意，他把雙手疊放在桌上，對溫娜說。“溫娜·福克斯，或者，現在應該稱你為斯內普夫人？”

　　“主人無論怎樣稱呼我，都是我的榮幸。”溫娜微微低下頭。

　　“你不怕我嗎？”黑魔王問。

　　溫娜說：“怕，您應當得到這個世界上一切生命的敬畏。”

　　黑魔王發出一聲輕笑。“我現在有點明白西弗勒斯為什么喜歡你了。”

　　溫娜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么，福克斯小姐，現在姑且先這樣叫你。你愿不愿意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呢？”

　　溫娜很順從地抬起頭，這是她預料到的，她也別無選擇。為了迎接這一刻，她去年暑假早就和斯內普對好了口供。

　　就像斯內普說過的一樣，即使是黑魔王也從溫娜的腦袋里找不到任何有意義的情報，她就是個花癡加白癡，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所以當黑魔王結束了這次攝神取念之后，看著溫娜的目光變成了不屑。這個愚蠢的女孩對他的計劃絲毫不會有干擾，而自己最得力的部下現在也因為這個花癡而能夠專心工作了，他手刃了鄧布利多不就是個最好的證據嗎？

　　“你可以走了。”黑魔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期待著參加你和西弗勒斯的婚禮。”

　　溫娜站起身來，深深行了個禮。“多謝主人，愿吾王永生，愿您統治恒久無終。”

　　望著溫娜離開的背影，黑魔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這個麻瓜出身的小女巫，在奉承人的方面確實很有一套。他現在越來越能明白斯內普為什么會對她另眼相看了，

　　溫娜回到了側廳，斯內普就站在門口等她。她抬起頭，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我們回家吧。”

　　斯內普帶著她隨從顯形回到了蜘蛛尾巷。當他們再次站在蜘蛛尾巷那黑漆漆的客廳里的時候，溫娜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好了，我們回來了。”斯內普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們今天開的是什么會？”溫娜問。

　　“追捕波特。”

　　“什么時候？”

　　“明天晚上。”

　　“這么快？”溫娜皺起了眉頭。“您也要參加嗎？”

　　“是的。”

　　“但是他會活下來的對嗎？”

　　“對。”

　　溫娜笑了笑。“那就好，您也要活著回來啊！”

　　斯內普抿著嘴，盯著溫娜。“你為什么不問我？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你從不問我為什么。你為什么相信我？”

　　溫娜摟住了斯內普的腰，輕柔地說：“因為您是我的主人。”

　　斯內普嘆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溫娜披散在后背上的長發。“明天我不會回來的。”

　　“那您什么時候回來？”

　　“也許后天。”斯內普說。“要看有沒有新的任務。”

　　“嗯，那我后天早晨來找您。”

　　“好。如果我不在……”

　　“那我也會每天早晨來敲門的。”

　　斯內普的嘴角微微翹起。“很晚了，回家吧。”

　　“嗯。”溫娜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身來說。“這里很快就也是我的家了！”

　　這是一個危險而辛苦的夜晚，黑魔王再一次失手。在他暴怒的折磨完手下之后，斯內普終于回來了。他在追捕的過程中失手傷到了喬治，但是不管怎么說，一只耳朵換一條命還是值得的。不過他這個惡人的位置算是徹底坐實了，哈利一定恨他恨得要死了。

　　斯內普覺得疲憊無比，他甚至沒有洗澡沒有吃飯沒有脫衣服就直接睡下了。

　　上午九點，斯內普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他睡得很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下了樓，打開了門，不出所料，溫娜站在門口。不過她的手里沒有拿著花，而是提著一個籃子。

　　“主人！您回來了！”溫娜快樂的說。

　　斯內普把她讓進了屋，看著她像剛出籠的鳥兒一樣，在屋里走來走去。在小小的餐廳里，收拾桌子，把籃子里的食物一樣一樣拿出來。

　　新烤的面包，煎蛋，奶酪，熏肉火腿，切成片的西柚，熱牛奶。

　　“這不是你自己做的吧？是讓閃閃做的？”斯內普靠著門框，抱著肩膀問。

　　“當然不是。”溫娜吐了吐舌頭。“是媽媽做的。”

　　“你跟她怎么說的？”

　　“我跟她說，我的教授大人昨晚去追捕巫師界的危險在逃人員。今天早晨肯定來不及吃早飯的，我們必須支持他一下。”

　　斯內普嗤笑道：“你把我說的像個英雄。”

　　“主人在我心里就是英雄。”

　　“我說過你可以不用那個詞了，而且——我也不是英雄，也不屑于去做一個英雄。”

　　溫娜笑瞇瞇地走過來，盯著他的臉說：“您是不是英雄姑且不論，但是您應該先去洗臉刷牙刮胡子，如果速度夠快的話，還能喝上熱的牛奶。”

　　斯內普的嘴角微微翹了翹，他沒有反駁，乖乖上了樓。在盥洗室里，他盯著鏡子里自己的臉，突然笑出了聲。可是他的心里五味雜陳，這是多么奇怪啊！這棟房子曾經的男女主人從來都沒有過這樣“正常”的對話。他覺得現實的甜蜜和回憶的苦澀參半，像是牙膏在他的口腔里慢慢起泡的感覺。

　　等他洗漱完畢回到樓下餐廳里的時候，溫娜就站在餐桌邊等他，餐具已經擺好了。溫娜指了指主位，斯內普在那里坐下。

　　她一本正經地說：“好啦！我親愛的主人，昨晚辛苦了！請用早餐吧！”

　　斯內普坐在餐桌邊，他們安靜地吃早餐，除了偶爾稱贊一下早餐的美味，誰也沒有多余的話。

　　早餐之后，斯內普上樓去洗澡了，等他洗過澡，換掉昨夜出行的風塵仆仆的衣服后，溫娜剛好從廚房走出來。

　　斯內普站在門口看了看，廚房還是那個廚房，餐廳還是那個餐廳，可是因為這里站著一個女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這個一向都沒給予過他“家”的感覺的地方，突然變得有了人情味起來。

　　溫娜走過來，咬著下嘴唇竊笑著。“這樣其實挺好的，對吧？”

　　斯內普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回到了客廳，坐單人沙發上，拿起早晨的報紙看了起來。

　　“主人……”

　　“你確定你還要用那個稱呼嗎？看看你的手指，別忘了你現在是斯內普夫人了。”斯內普說著，連頭都沒有抬。

　　溫娜笑了笑。“可是我總得用個什么稱呼吧？”

　　斯內普考慮了一下，他既然打算娶溫娜，那么用這么表現地位尊卑的詞仿佛已經有點不妥了，可是他也不愿意溫娜叫他“西弗”這個詞會不可避免的讓他聯想到莉莉。而現在，他非常不愿意在和溫娜共處的時候想起莉莉。

　　“隨意吧。”

　　“哎，好吧，主人……那個，您還記得嗎？上個學期末您說過的。”

　　“我說過很多話，你指的是哪一句？”

　　“嗯……就是，幻影顯形考試如果通過了，有獎勵那個！”

　　“記得。”

　　“到底是什么獎勵啊！”

　　斯內普輕哼一聲：“等你考過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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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斯內普第一次在這個留給他無數陰郁的童年回憶的房子里感受到了暖意。也許是因為溫娜的笑容，也許是因為勞累了一夜之后的早餐。他童年的時候可望而不可求的安寧，他成年后斷了奢望的安寧。

　　虛假的安寧，短暫的安寧。

　　他知道，這種安寧是眼前這個女孩帶來的。這女孩的手上帶著他給的求婚戒指。

　　即使是現在，他問自己。你真的愛溫娜·福克斯嗎？他還是沒辦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他只是覺得，如果每天早晨醒后都能看見這個女孩站在餐桌旁，微笑著等他一起吃早飯，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