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戚九不愿意到學堂去，姥爺多留了一個落魄書生，迂腐極了，索性這人沒壞心，就讓他教習童子們背千字文。

　　戚九躲在家中，誰也叫不走，研究半年那種香凝脂，有心得。“姥姥快來嘛。”她拿著剛制好的脂，迫不及待跳下椅子，姥姥應了一聲兒，回頭看到這丫頭不穿鞋跑來，直接氣笑了。

　　且讓她快活一陣子，這樣子回到她娘身邊，還不給好生調教！

　　“姥姥哎，你看看，這次是不是很接近以前那種顏色和香味兒？”戚九都端到鼻子前邊，姥姥低下頭仔細看了看，用小指勾出一些。

　　晶瑩剔透，質地細膩，味道清香。

　　“等回去，請師傅瞧一瞧，姥姥不專此道，看著聞著都是一樣的，我來試一試。”想到云鶯那秀發，烏黑密集，手指穿過去順滑極了。

　　夜里，老頭子品茶看書，看到老婆子端著茶點進房間。

　　她走過來，走過去，反復如此，如此反復？“？”

　　姥姥放下碟子，拍開老頭子伸過來的手。“別吃，你就沒發現，我今天哪兒不一樣？”聽見這話，老頭子才打量起自己的糟糠妻子，喲！老婆子皺紋多了，他小心翼翼拿起一塊杏仁酥問道：“有白頭發？”

　　…

　　她剛用香凝脂洗發，又滑又香，果真人老了，會又聾又瞎。

　　呵呵，姥姥端起那盤少了兩塊的杏仁酥，直接告退。有些人，吃了白吃，怎么點不靈光。

　　戚九找梳子呢，姥姥進門來。“我今晚陪你睡，梳子在這邊，我來幫你梳發。”這梳子姥姥用了幾十年，梳發舒服極了。

　　“瞧你樣兒，可舒坦了？”姥姥梳地戚九瞇了眼，一動不動的，香凝脂帶有淡淡香氣，嗅著極為舒心。“你那梳子找不見了，以后姥姥這梳子留給你了。”

　　戚九沒動靜，睡著了。

　　姥姥幫這丫頭掖好被子，回房，這老頭子燈亮著，人卻半躺床上。“不省心的。”

　　戚九一早包裹地嚴實，避開小雪，出去挖了點肉。雪下得深，肉凍在冰層中，可以保存一段時間，屋檐上有臘肉紅腸，戚九更喜歡用這些鮮肉做包子。

　　買豆腐的一早就經過，豆花新鮮，淋上自己調出來的湯汁，很美味。“好香呀，今天早上吃什么？”姥爺胡子還掛著雪，大清早地跑出去看他養的狗。

　　這狗是村長家牽來的，說近年底了，養個看門狗，能防盜。

　　戚九一腳跨過小奶狗，把熱乎乎的豆花放在桌上。“這狗崽子吃什么？”大概是嗅到包子味兒，這哼唧哼唧的叫著毫不可憐呀。老爺子掀開蒸籠，被燙的齜牙咧嘴地，硬是從里邊揪出包子一個，丟到地上。

　　那小狗兒，即刻搖著尾巴圍著那大包子轉悠。

　　得了！戚九不管了，去看看姥姥做什么。姥姥起的早，在剪窗花。“漂亮，姥姥你怎么什么都會？”拿起一張，喜慶好看，拉著姥姥粗糙的大手端詳，怎么這般巧？

　　姥姥呵呵一笑：“坐下來，我教你。”戚九連忙踢掉鞋，爬上炕頭，祖孫二人躲在被窩里，開始剪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