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神色奄奄的，手里翻一翻地物志，眼睛盯著窗外，不知想些什么，姥姥叫她喝藥，這丫頭愣沒聽見。

　　“給我看看。”戚九回過神，姥姥翻著書，書上有一點墨，是有一次畫眉磨墨濺上去。“喝藥，等你好了叫你哥哥帶你去草原學騎馬，你說好不好。”

　　戚九點頭，喝了藥犯困。“姥姥，書。”她抱著書，閉上眼。姥姥笑她，越發像個小孩，還要抱著書睡。

　　“真是萬幸，我問她了，什么也不說，但我這心，是放下了。”只要人沒事，一切都是好的，姥爺點頭。

　　“行事需謹慎些，這兒亂得要命，以后沒有老六派出人手，是決計不能亂跑。”他們不過吃了頓羊肉，就被人盯上了，況且聽老五講，這些死不絕的流匪多的是。

　　“都京情況也樣？”

　　“不妙。”亭子外邊的天，看著晴朗，周邊翻滾的云層卻洶涌倒騰，這幾天都要下雨的。

　　真的同姥姥擔憂的，下午天色忽然變化，天啊暗沉地要塌下來，繚繞著電蛇吐舌模樣，嚇人地緊。車里的戚九，意外睡得極香甜。

　　雨，終于落下。密密麻麻地，有箭那樣長，扎的駝都不愿意走路，可這路屬泥巴的，時間長了，泥濘邁不開了。

　　“先找個點打尖。唉呀，這要是不下雨吧，隔個一天咱們就到了。哎，那是什么？”定睛一看，嚯，怎地有個人在淋雨。

　　“拉上來吧。”壞人是多，好人也不少，這個流浪漢胡子拉碴的，落魄的多于混賬。

　　“老板，他腳流血。”伙計喊了一句，其實想問給不給治。

　　老五猶豫了下，姥姥說：“你給拉上來了，就順手治了。”

　　戚九醒過來，已經快到莊園了。“不必。”她聽見車外有人說話，一個激靈！

　　“噓”看見她，大胡子朝她搖頭，戚九臉色浮起紅云，發現自己衣裳沒穿好，連忙把頭顱縮回去。

　　他怎么在這兒？

　　三兩下，小姑娘就跳下車了。

　　“九兒，醒啦？”

　　“是，哥哥。”五哥跟她搭話，這妮子眼睛不知瞟哪兒去，老五好笑地說：“給你留飯了，跟我來。”

　　戚九手里捧著個窩窩，坐在車轅上，披著厚厚裘衣。

　　“姑娘，你是我頭的什么人？”架馬的小伙忍不住搭話，被旁邊的老大哥警告一眼。“我就問問。”

　　“不用理會他。”

　　戚九縮入車廂，隨后伸頭。

　　老大哥問：“可是有事兒？”

　　戚九猶豫問他：“我看到一個胡子…”也不知，這人混進來多久了。

　　“哦，那人可厲害！昨夜腿都折了，今日就看見他起來幫忙喂馬卸貨，真是漢子。”小伙搶著說，戚九也沒說什么，縮回去了。

　　“多嘴！”老大哥惡狠狠蹬了他一腳丫，差點將小伙子踹下去了。

　　到了，老六不在，老五好頓埋怨。“姥爺姥姥快請”他走在后邊，從府里出來的管事跟在后頭，輕聲說話。

　　大，是對莊園印象，次是豪。“你想要什么盡管告訴哥哥。”老五忽然想到，又說：“你有個發小陳怡玲？”

　　戚九偏頭，聽五哥說，就在府上。“她是老六從對頭要來的，說是柳州買來的雅妓。”一話，道盡了辛酸苦辣。

　　陳怡玲，如今改名蘇姬，是六哥身邊的妾。“她自己求來的，原老六要放她離去，她”說到這兒，老五有難言之隱，引來姥姥一個淡淡眼神。

　　“無事，我帶你去看住的地兒，可是你六哥特意給你安排的，自帶個小池你看見定歡喜的。”正是四月，荷青水藍，風涼魚歡。

　　戚九自己收拾，帶來包袱中，拿起本書，大啟地志。原以為，這書是小七，看來，更想是他的，她這小心肝跳的慌。

　　她睡那個房間也是袁旭的嗎？真是羞死人的，戚九咬著下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