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的案件經過公安機關的初步認定,確認故意殺人的嫌疑成立。開始進入調查取證階段。隨后,宋琦被移送到景城市看守所。這里戒備森嚴,設施完備,對犯人的監管也更嚴格和規范。因為宋琦屬于殺人重犯,他被單獨關押在一個監牢里。這個監牢和拘留室最大的區別就是只有一張鐵床,并且更陰暗、狹小。宋琦的雙手依舊被銬在床頭特制欄桿上,雙腳也被銬住。徹底失去了活動的自由。
每天,除了“放風”、吃飯和上廁所的時間,他只能待在牢房,接受巡查和監管。在百般煎熬中又渡過了兩天,終于,林稞面帶憔悴不堪的病容來了。看守所有嚴苛的探監制度,林稞不是宋琦的直系親屬,沒有探監的資格,她是在宋琦媽媽的陪伴下才得以走進看守所的。薛瑛知道林稞身體非常虛弱,本想等她好一些了再來探視,但林稞等不及,她寧可倒在看守所里,也要見宋琦一面。看看他有沒有生病,是不是瘦了,還有什么需要......
宋琦畢竟不是在“度假”,他的精神狀態只能說比林稞略好一些,但面黃肌瘦、形銷骨立,以及愁容滿面是必然的。林稞看到宋琦的第一眼就開始泣不成聲,趴在會見大廳的桌子上痛哭流涕。薛英勸解了半天也是無濟于事。
林稞哭過一陣,才哽咽地問:“你吃的好不好?晚上冷不冷?”
宋琦看林稞雖然一副病容,但沒有明顯消瘦,只是面色很差,一絲血色也看不到。他略微放了心,點著頭說:“我還好,這里什么也不缺。”
“別騙我,缺什么你就說,我都能幫你辦......”
“真的不用了,有人已經給我準備了......”宋琦開始撒謊。他假裝很平靜,只是不敢看林稞,怕她從自己的眼神中窺見端倪。
“你說什么,除了我們還能有誰照顧你?”
薛瑛也問:“對啊,還能有誰?”
“劉華......”宋琦低著頭說,“你們別覺得奇怪。我做這件事完全是為了替劉華出氣。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們:我倆以前就好過,現在也常常聯系。當然,做這些事都背著你們。這也是她要和陸文鵬離婚的原因之一。她跟我說想和陸文鵬盡早分手,但陸文鵬始終不答應;沒辦法,她就讓我出面和陸文鵬談判,或是威脅一下他;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所以,就在一時氣憤之下才做出這件事來。劉華為什么幫我請律師?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我的所作所為,不值得你們為我傷心!”
聽到這話,薛瑛和林稞一樣無比地震驚!薛瑛還沒反應過來,林稞已經氣上了心頭!她的身體盡管很虛弱,但目光卻宛如一把利劍,直刺宋琦的心底:“你休想騙我!你是怎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你心里有苦難言我知道,你打算這樣做的目的我也明白。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你雖然不聽我的話做了傻事,可我還是會等你,說過了要白頭偕老就不能不算!我等著法院的判決結果,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會獨自活!”
宋琦冥思苦想的計劃瞬間落了空,他這才抬起頭怔怔望著林稞,不明白她的愛竟能這么執著和堅定?他只好哀求說:“你為什么這么傻?我可能要坐一輩子牢,你還年輕,守著一個罪犯,這輩子都抬不起頭做人!分手吧,我求你了!”
“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這件事就是不行!”
“那好,你愿意等就等著吧!反正我是堅決要和你分手,隨你怎么想!”說完,宋琦站起身就走,他怕再待下去會狠不下心來,那樣可就前功盡棄了!但就在他跨出廳門的一剎那,林稞突然在他身后聲嘶力竭地喊道:“琦哥,你要是敢離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完了!宋琦感到已是黔驢技窮,他沒想到稞兒認準一個人就再也不會回頭。現在,承受這場災難的人無可救藥又多了一個,誰也別想逃避!宋琦只能認命了,就像林稞曾經說過的:“承諾過的事怎么能不算數?”
于是,宋琦決定翻供,為了林稞他準備豁出來了!什么臉面,什么道德,他統統拋在了一邊。心想:反正我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就權當給自己留一線生機吧!
負責宋琦這個案子的警察,已經換成景城市公安局的刑警。這人姓龔,五十多歲,四方臉上兩條濃郁的眉毛格外醒目;他留著寸頭,看起來即精明又干練。龔警官對宋琦的翻供有所預料,他和形形色色的犯人打過無數交道,稍有風吹草動就能洞悉對方的意圖......
宋琦又被帶到了審訊室。在龔警官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警察,負責筆錄工作。審訊從翻供的原因開始。
“做假口供的后果你想過沒有?”
“我只是基于事實,描述這件事的經過。”
“那你前面說過的話都是謊話嘍?”
“我的精神當時出了一點問題,有些意氣用事。”
“好一個‘意氣用事’!那你說說,你殺人的細節哪里有出入?”
“我們互相推搡,可能是我用力過猛,一不小心,陸文鵬自己摔下了懸崖.......”
“難道不是你故意把他推下去的?”
“我沒想把他推下去,是他自己不小心......”
“自首和第一次審訊的時候你為什么不這樣說?”
“我的大腦受了很大的刺激,我說過的話都是當初產生的幻覺。”
“你別指望靠證人證言和律師就想蒙混過關!我們搜集到很多證據,也對陸文鵬的尸體做了詳細的檢查,能證明你是在說謊!”
“什么證據?如果能證明我說了謊,隨你們判好了......”
“陸文鵬胳膊上有掐捏造成的淤青,這個你怎么解釋?”
“可能是一開始我抓住他爭執時,留下的......”
“你不要自圓其說了。我們也可以認為,是你推他掉下懸崖時造成的。”
“這也只是推斷......是吧?”
“可我們的推斷更合理,你不覺得嗎?”
“我......我想和我的律師談談。”
秦律師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他很高興宋琦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微笑著說:“目前的證據對你很有利,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口供。另外,劉華女士也在幫助收集新的證據。你放心,這個案子辦好了,很有希望重罪輕判。”
宋琦不解地問:“劉華,她能找到什么證據?”
“她是受害人的家屬,這就像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工’一樣!陸文鵬可能會有一些隱秘是不為人知的,只要她肯提供,對你這個案子的幫助將是巨大的!我很好奇,你們......怎么會有這樣非同尋常的關系?”
面對秦律師的好奇,宋琦沒有回答。他還困惑于劉華擺出的迷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