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柒帶著夏時雨去了九層，被他施了咒法沉睡的夏媽媽安然無恙，左瑜和白素舒的事情他不追究，天禧閣外的星蠻他也放過了。

　　夏時雨愕然，這只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能在……問你一件事嗎？”穆良柒看著準備離去的夏時雨，“關于我，你記得什么？”

　　他知道，她如今的失憶，靈力的增長，都發生在離開巖洞后。

　　是誰擄走她的？發生了什么？

　　她為何忘了自己？

　　穆良柒心里想問的太多，面上卻是淡淡的。

　　萬年玄冰，他的心思永遠是深不可測，冰凍千尺的背后藏著什么，似乎永遠不會讓人發現。

　　“什么……也記不得了。”關于他，她覺得熟悉，信中莫名的悸動仿佛在說，他之于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那你想知道嗎？”穆良柒看著寂寥長夜下的湖面，“我可以講給你聽——”

　　“關于我的故事。”

　　還有，我和你的故事。

　　不等她思考，他已自顧自地講了起來，“我乃是萬年玄冰的化身，成為妖皇也足有幾萬年了，說實話我早已忘了自己有多少歲了——”

　　他聲音低沉好聽，語調也不如往日那般冰冷，“多少年過去了，我原以為自己的一生也便是這樣了。”無欲無求，沒有高處不勝寒，只是紅塵滾滾，與他無關罷了。

　　他握著手中已冷的茶杯，像是在想一件很久遠的事情。

　　良久，他抬頭看向夏時雨，眼眸亮亮的，像是今晚的溫柔月色“可是我遇上了千蕁……我便知道，想要置身紅塵外，已是不可能了。”

　　千蕁……

　　夏時雨身體猛地一震，她的前世，便是千蕁。

　　“你……”她想說‘你騙我’，卻聽到他說，“我負了她，更害了她……”

　　說到此處，穆良柒別過頭去，夏時雨捕捉到他藍眸中的瑩光，心中詫然。

　　她聽他說到九華，說到千蕁的天雷之劫，說到他趕她回神界……以及，他撫養穆霜的種種……

　　“直到她死，我都沒說過一個‘愛’字。”

　　說到最后，穆良柒放下那杯涼透的茶，看著夏時雨，像是在自嘲一般說道：“許是我的報應——她這輩子避我如蛇蝎，當真是再無眷戀了……”

　　夏時雨聽得心臟發悶，怔怔地問：“你想怎么辦呢……”

　　穆良柒執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我知道的，你聽懂了……千蕁。”

　　夏時雨安置好夏媽媽之后便去和星蠻匯合，彼時已是午夜時分。

　　正如穆良柒所言，所有人全身而退，可夏時雨高興不起來，穆良柒和她說的話在腦中久久不息。

　　白海市的冬日并不寒冷，今年卻落了幾場大雪，室外溫度破天荒的到了零下十二度，看著窗外皚皚白雪，夏時雨仔細回憶起了她記得的所有。

　　她記得她是舊神，是千蕁，是如今的夏時雨。

　　她記得白素舒，記得景逸，記得星蠻，記得這一路上遇到的許多人……獨獨不記得穆良柒。

　　她的擔憂被星蠻看在眼里，他本就對這次看似順利的營救充滿懷疑，“穆良柒與你說了什么？”

　　她單獨與穆良柒談了許久，回來又是這種臉色，很難讓他冷靜。

　　“沒事……”夏時雨撩了撩散落的發絲，她的頭發長得格外的快，恢復神力之后更是已經齊腰。

　　“他準備放過你？還是你答應了他什么條件？”

　　夏時雨沒答話，她心里很亂，而星蠻卻是對此感到憤怒，“以后莫來找我！”隨即化作旋風消失了，徒留夏時雨看著月色發呆。

　　“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無論你想做什么，無論你有什么樣的目的——”

　　“時雨，我希望你明白——”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