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內,京都感染疫情的消息從四處傳揚開去,乾盛帝面上雖不以為然,可還是著京都府尹協助顏卿尋找,只是誰都沒想到變化來得如此之快。
農戶在顏卿的急診治療下沒死,可近郊卻一日之內發現三名可疑人員死亡。
溫嶺一處驛站內,秦醫正以及太醫院案首正在商議用藥,現實情況比他們來之前預估得更加惡劣,慶幸溫嶺距離京都不遠,否則在這車馬慢通信慢的時代,顏卿那邊的藥方,還未能來得那么迅速。
“先用嘉敏郡主的方子試行起來。”秦醫正一舉拍案,在沒有更好的方子之前,只能先用顏卿的急貼,雖不能治愈,總也能起到延緩的效果。
“醫正大人,這處憑我等幾人怕是守不住了。”當時從京都來的總共十三人,再加上溫嶺本土大夫,總共也就二十四人,而溫嶺人口數十萬,確實人力不足,而此時京都也傳出被感染的消息,所有人心里都有數,定然是京都重于溫嶺。
這對于溫嶺的百姓無疑又是一處打擊。
看著窗外橫斜豎躺的百姓,又回想這幾日被疫情折磨中那帶著期盼活下去的眼神,秦醫正再無法忍住,熱淚從褶皺的臉頰溢出,這是醫者想救而又無能為力的絕望。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溫嶺現在究竟在經歷著什么,他甚至有些后悔,當初若是顏卿帶隊來溫嶺,是不是這幾日死亡人數不會那么多,是不是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從學徒起,直到現在大夏朝唯一一位在案醫正,親醫正經歷過比大多數人更多的磨礪和堅持,但是溫嶺人的悲傷和不屈的精神,讓他竟是恨上自己不夠努力,恨上自己為什么救不了他們。
“醫正大人不用妄自菲薄,即便是嘉敏郡主在此,也未必比我等做得更好了,這次溫嶺的疫情,是我們小瞧了。”
兩位都時杏林界數一數二的老人,此刻卻依舊覺得毫無頭緒,這病毒似乎是憑空出現一般,也似乎是毫無規律可言。
“不,嘉敏郡主若是在,此刻,絕不是現在這樣。”秦醫正知道,案首只是在自我安慰,人總是需要希望,才能更有動力。
李瑾到時,顏卿正在給之前接觸過老牛的人排查,不得不說沒有體溫計確實麻煩許多,一早上都耗費在望聞問切中。
“你怎么來了?”顏卿看了眼李瑾,手中卻還在繼續給人檢查:“快走,這邊已經隔離了,你不知道,這次疫情很可能通過說話或者接觸傳播。”
現在的人不懂什么叫唾沫傳播,顏卿只能將情況說得更嚴重才能引起他們注意和防范。
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顆解毒丸。
“這藥丸無法治療和解毒,但是能起到一定預防作用,這顆你自己服用,這瓶你拿去太醫院,迅速讓人批量做出來,京都多少人,就做多少粒,每日一粒,配方在我閨房右邊藥方的第二張桌子里,粉色紙張,金銀花開頭的那張。”
說完,忙不迭的將一整瓶塞給李瑾。
“好,那你自己小心,我辦完就來陪你!”
“好。”
兩人自從確定戀愛關系卻一直是聚少離多的狀態,但此時確實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兩人都明白現在不是請旨的最好時候。
下午,千防萬防還是出現了接觸性傳染的病人,共四名,其中三個都是同老牛有過接觸的,還有一例,竟是從溫嶺偷渡回來,被親戚藏在家里,一直到發熱人都燒糊涂了才報上來。
此時沒有專門的隔離處,顏卿只能在城西街搭了簡易棚子算是臨時治療中心。
寧氏讓人一批批送來口罩和防護服,在顏卿的解釋和強制性下,辦差的衙役和護理人員都穿戴上了,可人手還是不足,顏卿打算動員全京都的大夫們,畢竟培訓一名醫者比培訓一位普通人來得更簡單。
可還未開始實行,后宮中竟出現幾位類似病癥的宮女太監,這徹底讓乾盛帝慌了,這才明白,此次疫情的傳染性并非顏卿的危言聳聽。
顏卿急急被招入宮。
“你們幾人今日去過什么地方,可接觸過非宮中人員?”顏卿見小宮女小太監們已然害怕到顫抖。
“你們仔細想想回話,這關系到你們性命,可有接觸過外來人員?”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一名小太監似是想到什么。
“啟稟郡主,奴才是御膳房負責采買采辦的太監,今日未曾見過外人,一直在御膳房幫忙,可今日早晨,是奴才和小李子一起去搬的菜,菜一般是放在西門口角處,而今日我兩去的比較早,去時,菜農剛交完菜,就打了一照面的功夫,連話都未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