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生是華夏人，死是華夏魂，你要記住啊……”
“爸？！爸！你要去哪兒？！別丟下我！……爸……！”
“噗！”
一盆冷水突然潑來，重重打在少年的臉上，令他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緩緩睜開雙眼，白墨朝四周看去，眼瞳卻是一縮。
眼下，自己正被鎖死在一張鐵椅上，外面還有一個鐵籠包著。
在周圍是數十名武裝者，其中還包括他此前奮力相救的女性，只是這個女性臉色看起來不太自然。
除他們外，還有一名站在高臺上的青年人，衣著十分正統，看上去一副領導模樣。
而在他們的身旁，正站著吳川與維克斯，以及其他一些人。
這里像是一個會議大廳，不過從目前來看，到更像是一個審判庭。
“布羅部長，他醒了。”
一名手里拿著水盆的武裝者跑到高臺下，看了看白墨，便是對高臺上那位名為“布羅”的領導說道。
聞言，布羅點點頭，轉而對著下方一名白發老者問道，
“嗯…那么，你說這該怎么辦呢？我親愛的審判官？”
“布羅大人，這個少年感染為異變者，但從他救下武裝者時的反應來看，貌似并沒有對于血肉的極度欲望。
而且……他在身為異變者的同時，居然還擁有使用靈氣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身為武體異能者，卻能將靈氣外泄。
我認為…這對于以后的發展會有重大影響，不過他畢竟是異變者，加上擅自違抗安排，不妨先將他關進監獄一陣，等筑墻行動結束再看吧。”
白發老者說話時，神情極為激動，像是發現了救命藥草般。
一旁的吳川聽了后，雙眼微微凝起，卻是沒有吭聲，他知道，異變者是多么可怕的存在，這一切都得理性對待。
相對于異能者，異變者是完全對立的存在，他們是被感染的人類，可他們并不會變異成模樣猙獰的怪物。
但，他們依舊會變得極為嗜血，如同那些怪物一樣，對活體生物有著強烈的渴望。
他們在失去靈氣的同時，具備了變異生物的能力。
在能力激發的時候，渾身同樣冒出絲絲黑氣，模樣大變，因此得名“異變者”。
這樣的存在一般是不可能在防衛區里的，在圍墻外面的世界，依舊有人生活，異變者便是其中的一類。
白發老者的話，白墨當然也聽得見，雖然不是全都理解，但他能夠意識到，自己似乎不再是普通人。
接下來他將面臨的是牢獄生活。
想到這里，白墨低下頭來，回憶起之前的事，右臂上那個傷算是明白一些了。
“行，那就按審判官說的做，把他押下去，聽清了，是押‘下’去。
至于時間么…智蘭區的難民不少，外面的事情很多，就先關個一兩年吧。”
布羅暗自點點頭，眼瞳中閃過一道光芒，朝所有人說道，隨后又扭頭看向維克斯與吳川兩人，
“兩位還有其它意見么？”
聞言，維克斯笑著搖搖頭，
“人是我們帶來的，被感染了卻沒能及時發現，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
好在沒有給貴區帶來麻煩，我們已是心存愧疚，哪里還有意見，盡管聽貴區的安排就是。”
吳川盯了布羅一會兒，最終還是搖搖頭，淡笑道，
“我沒意見，都聽你們的吧。”
“好！兩位真是爽快人！
這樣吧，現在我宣布，由于維克斯與吳川都擁有五品級實力，特批為我區的正式部門人員，以后將與我共同管理希干區。
來人，把這異變者給押走！”
一番話過，場地里開始充斥起各種議論聲，大都是為希干區迎來兩位新高手而高興，多一份強者的力量就相當于為防衛區多一份保障。
在眾人皆歡喜的聲音中，白墨卻是一臉落寞，神色暗淡中被抬到一輛漆黑的廂車中。
在廂門關上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吳川，巧的是，吳川剛好也正凝望著他。
……
一間豪華的辦公廳內，一位棕發，模樣英俊的青年人正注視著書架，兩手插在褲兜里，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正是希干區的最高級領導，布羅。
“吱～”
這時，門打開，兩人慢步進來，是維克斯與吳川。
“兩位來了啊，哈哈，請坐。”
說罷，三人相視坐下。
布羅接著笑道，
“想必給兩位分配的住處什么的都看過了吧？應該不會太差，我也不多說題外話。
叫兩位來是想說一下那個少年的事，他實在是太特別了。
今天審判官的話兩位也明白，那少年是靈氣與病毒的結合體，或許在他身上醫療部能夠發現新的線索。
比如…病毒抗體什么的……”
最后一句話，布羅刻意強調了下，這個世界變成這個鬼樣子，還不都是因為這個病毒？
若是真搞出了什么抗體解藥啥的，那豈不是能救全世界？！
然而，吳川僅僅是內心波動了一刻便停下來。
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這聽起來太過于虛無縹緲，比起這些，他聯想到的是白墨將來的處境，便向布羅發問起來，
“那按照布羅先生的話講，是不是到時還得拿他做實驗？如果不成功怎么辦？是不是可以放了他，讓他為防衛區盡一份力？”
聽聞吳川的話，維克斯在一旁不語，布羅則是托腮，淡淡應道，
“吳川先生不要著急，我知道，你們同為華夏人，血統上本就算是一家。
但你總不能拿這種羈絆來和未來的希望相提并論吧？
況且，就算抗體類的實驗做不成，關于他特別的力量我們還是能弄出些成果的，畢竟我……”
“不好意思，很晚了，我去給他送飯，一天沒吃東西，那孩子肯定也餓了。”
沒等布羅把話說完，吳川居然站起身來，插話道。
維克斯猛然臉色大變，
“吳川？！你做什么？你以為這是智蘭區？在別人的地盤就給我守點本分！”
“唉唉唉，行了行了，沒事兒的，華夏民族嘛，我懂得。你盡管去吧，吳川先生，以后有的是機會說。”
在維克斯訓斥的同時，布羅卻是繼續保持著微笑說道，那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真誠，仿佛他真的沒往心里去似的。
吳川不語，向外走去，順帶關上了門。
誰知，門關上的下一刻，布羅便繼續對維克斯說道，聲音還刻意加大了點，
“維克斯先生，你的伙伴可能有些接受不了，希望你能回去勸勸他啊！
那個少年，我們醫療部可是要定了哦！”
維克斯與布羅四目對視，跟著笑笑，
“好，行，都聽貴區的。”
門外，吳川的拳頭已緊握成一塊密度極高的石頭，腮幫被骨架撐的鼓起，隨后便離開而去。
……
僅有一盞吊燈的牢房里，白墨躺在鐵籠內的床榻上。
在他的雙手雙腳上分別戴著一對實心鐵環，這與鐵籠一樣，都是通電的。
唯一的遙控器在那留守于牢房門口的武裝者手中，一旦白墨圖謀不軌，他便有權按下按鈕，讓靈磁電流終結一切。
白墨剛來到這牢房時，就明白了布羅所說的押“下”去到底是何意。
這里是上層帶最內部的監獄，而白墨是處于這監獄的最底層，簡而言之，就是地牢。
這會兒，白墨回想起了父親，回想起了白天做的夢，又思考起這在牢獄中的生活以及以后的事情。
這一切來的是那么突然，他甚至都不知道從何想起，聽說關個一兩年，具體多久，他怎會知道？出來后，又會怎樣？
想到這里，白墨再度陷入那關于華夏，祖祖輩輩曾留下的話，拿起了枕頭旁的小鐵瓶。
破塵被牢房管理人收走了，斜挎包由于沒什么危險，被留在了他身旁，這個小鐵瓶就一直裝在里面。
關于這個小鐵瓶，白墨從小就得知，里面裝的是祖上五代人的骨灰，曾經他會向父親問道，
“爸爸，為什么不把祖上他們的骨灰灑了啊？”
父親便會回答，
“因為，他們只希望能把它們灑在華夏的土地上啊。”
也正因此，這個鐵瓶再未被打開過，除非有到華夏的那一天。
這個時候，不知不覺中，一個想法的萌芽在白墨心頭扎了根。
“……”
“吱……”
正待此時，門口突然響起對話聲，緊接著牢房門被打開。
“吳川先生？！您親自來給我送飯的？！”
忽然看到吳川端著飯菜進來，白墨從思緒中醒來，跳到鐵籠前。
“孩子，你先吃吧，一天沒吃東西，肯定餓的不行了吧？有話，待會兒說。”
白墨愣了一刻，沒再多想，趕忙端起飯碗，既然都說了先吃飽，他也不打算推托。
沒一會兒，飯菜就被掃了個精光。
拭了拭嘴，白墨神色又是暗淡下來，
“吳川先生，我之前的行動是不是給你們惹了麻煩？我真的要在這里待那么久么？出去后我要怎么幫助他們？？”
面對少年的問題，吳川沉默了片刻，但就是這短暫的時間內，他腦海中劃過了諸多思緒。
而后，吳川開口說道，聲音壓得很低，表情十分認真，
“白墨啊，筑墻行動的事你不用多想，已經完成了。監獄這邊么…不瞞你說，今天布羅先生私下找我們開了一個會。
他說考慮到實際情況，你頂多就關個一年多一點，甚至……能更短。
在你出來后，你就能成為武裝者，用你的力量為希干區的人民做貢獻。
所以在這一年內，我依舊會按照我先前的承諾，教你武體功夫！等你出去了，就能帶著一身本事。”
白墨一聽，心里的失落感頓時降下去一大成，沒想到，自己被感染成什么異變者，到最后還成了好事兒，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那我以后得叫您師父了，哈哈。”
“嗯，不過，我不打算叫你徒弟，就叫你……小墨吧。
小墨，現在把你之前被感染的地方給我看看。”
聽到吳川對自己的稱呼改為“小墨”，白墨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是父親生前對自己的稱呼。
將右手袖子擼起來，白墨指了指一片微微發黑的地方。
看了一眼，吳川神色嚴峻起來，
“小墨，我站在你面前，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兒想吃我的欲望？？”
聽到師父如此奇怪的問題，白墨表情怪異地搖搖頭，
“難道異變者和怪物一樣愛吃人？”
聽聞此言，吳川意識到白墨所知還甚少，便把關于異變者的一些事，加上此前破塵表面生火的情況，都完整敘述了一遍。
這一講，白墨終于了解到，自己是一個多么特別的存在。
“師父，那照你這么說，我在擁有火屬靈氣的同時，還可以使用那種病毒的異變力量？？”
“嗯…按理說是的，最讓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能夠將靈氣外泄附著到武器上，這一點，我從未聽說過有其他武體異能者能做到。”
吳川磨拭起下巴，沉聲說道，他同樣是火屬武體異能者，頂多就是將靈氣使用在雙刀上，使刀身變紅，達到極高的溫度。
可白墨倒好，在那一刻，他竟直接令自己的刀身生出了火焰，這怎能不讓人吃驚？
思索了一會兒，吳川似是想到什么，
“小墨，雖然我不清楚你的異變力量該如何激發。
我還是想說明一點，以后你能自主的運用火屬靈氣的力量，就盡量別借助異變。
或者……你可以嘗試將兩者有機的融合在一起，至于怎么個融合法，那就不是我能說的了，這也只是我的一個想法而已。”
確實，吳川的這個想法聽上去很妙，具體怎么做，沒有人知道，因為就目前看來，白墨是孤例。
“好的…師父，我懂，我懂。
您以后每天都會來看我的對吧？”
“嗯，當然，我會向上面說明情況，最少得來一小時，從明天起我就開始教你功夫，可得認真學。
我走了，明天見。”
“對了，師父……”
說罷，吳川俯身清理起碗勺，剛準備向門外走去，后面白墨的聲音又是響起，
“怎么了，小墨？還有什么事么？”
“師父，我…之前是不是真的不該擅自行動，去救那名武裝者？”
聞言，吳川眼色忽變，卻并未直面回答，
“不早了，你先休息吧，走了。”
路上，吳川低頭看著被吃的精光的飯碗，臉色陰沉，心里暗自感嘆，
“小墨啊…還是先多想想自己吧……
到底…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