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沒想到自己二兒子是個擰不清的，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說出自己的算盤，只恨不得打一頓才解氣。

　　趁著老太太沒有說話，顧玉“砰”地把門關上了。

　　顧族長的小孫子正在開蒙，家里有現成的紙和筆。顧族長年輕時候在城里當過伙計，這些年也起草了不少文書，寫個和離書還是可以的。

　　和離書擺在桌子上，張氏和顧老大各站在桌子兩側。

　　也許是顧玉這些日子的鋪墊起了作用張氏沒有任何猶豫，在和離書上按下手指印。反而是顧老大遲遲不動，看一眼張氏再看一眼顧玉，欲言又止。

　　“爹，到你了。”顧玉忽略掉這眼神，催促道。

　　顧老大被催促急了，不敢再看張氏和顧玉，盯著和離書看了一遍又一遍。若不是顧玉有記憶，知道顧老大目不識丁，此時還以為是和離書出問題了呢。

　　這會子用的是繁體，顧族長寫的工整，顧玉也能看個明白。上頭寫的張氏攜養女凈身出戶，當然這是張氏和顧玉要求的，就怕要了東西反而扯拖不清。

　　顧老大怔忪了快兩炷香的時間，顧族長還急著把猴兒似的孫子抓回來吃晚飯呢，也跟著顧玉一起催促。

　　狠狠閉了閉眼，顧老大好似做了啥不得了的決心，哆嗦著手咬牙按下拇指。

　　一式三份，一份留在顧族長這拿去給官府報備，其余的顧老大和張氏各留一份。

　　捧著和離書，顧玉對著顧老大道：“爹，這個姓你若是膈應，今兒就拿回去。若是不介意，那我還繼續用著。”

　　顧老大垂著頭，悶聲道：“用著吧，村里都是姓顧的，沒啥好改。”

　　得了顧老大這話，顧玉和張氏娘兩算是徹底解放了。謝過顧族長，就出了屋子。

　　一推開門，老太太跟那竄天猴似的，抻著脖子朝里邊打量。見著張氏出來，眼睛一斜，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沒個好臉色。

　　張氏嘴唇稍稍動了動，沒說出話來。顧玉扯著張氏的袖子走了。

　　由于凈身出戶，連顆米糧都沒有，顧族長看著可憐，就讓母女兩人暫住那柴房。反正是沒人用的空屋子，讓兩人啥時候蓋新房再搬走。

　　說這話的時候，顧族長就沒思量著讓兩人搬走。畢竟是兩個女人家，沒錢沒地的，去哪找補銀子蓋新房喲。

　　回了柴屋，張氏便急急忙忙張羅著打掃。張氏和顧族長的想法一樣，母女兩人估計要住在柴房一輩子了。

　　顧玉還好，今后還會嫁人，張氏呢……

　　瞧著張氏一會灑水，一會掃地的，顧玉笑盈盈拉住她的手：“娘，先別忙活了，跟我一起去山洞拿點獵物。今晚咱們湊合一頓，明日上鎮里賣了獵物，再給娘買精米，咱今后頓頓吃肉吃精米！”

　　聽了顧玉的話，張氏果然停手的，跟在顧玉身后嘴里嘟囔著：“哪能頓頓吃精米呢，再有錢都得垮咯。咱們娘兩過日子，可得把錢省下來，再過兩年你要嫁人，嫁妝少了說不得被婆家嫌棄。”

　　笑瞇瞇聽著張氏念叨，顧玉也不反駁，反正有她在，張氏的苦日子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