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愛當晚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幸好蘇南開車送的，不然自己地鐵公交的倒騰，還不知道幾點才能到家。
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坐下，她就給莊菲去了一個電話。
今天下午的事兒太過詭異，她急需跟誰傾述一下。
十分鐘后，掛了電話，施小愛腦袋更暈。
付總和錢師傅去了哪兒？
怎么感覺付太太并不擔心付總安危？
還有大家為何故意沒讓錢師傅家人和付太太見面？
為什么是靳瑞莎和蘇南在處理這事兒？
最后就是，自己被叫到醫院到底是去干嘛的？
越想腦袋越疼，施小愛只得暫且放放，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今天遺留下來的工作。
雖說在TP苦熬多年，也算一個小團隊負責人，但她每天仍然有一些常規性工作是必須完成的。
職場上就是這樣，要說忙，大多數人都忙，只是方式不一樣。
最基層的員工，每天工作幾乎就是按部就班，日復一日。
越往上，固定的工作項越少。
甚至在很多下屬眼中，領導們都是開開會、吵吵嘴，動動嘴皮子就能拿高薪。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就好比剛才跟莊菲通電話，施小愛就聽到背景里敲鍵盤的聲音，一問，是新總監要一份部門各個項目進度表，今晚就要。
可以想見，現在熬夜的經理可不止莊菲一個。
估計好多人都在非議還沒露面就安排這種緊急事務的國舅爺。
只能說，工作中職位越高，越能夠靈活安排時間，外人看來也就覺得你很閑。
其實對個人自控能力的要求更高，而且遇上臨時突發事件的概率也更大。
簡單來講，一個企業中，大多數人用80%的時間去完成含金量20%的工作。
而領導層往往只有20%的時間，就要解決關系80%利潤的問題。
等施小愛終于忙完躺在床上，累得腦子只能放空，看來干活兒賺錢除了能治愈矯情，還能阻止胡思亂想。
讓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見鬼去吧，睡咯。
……
兜兜望著施小愛的熊貓眼，塞了一只水餃進嘴里，嚼了兩口，含糊不清地說：“我也不問你昨天醫院的事兒。我就放心不下茉莉。”
吞下水餃，她繼續說道，“今天辦公室都傳遍了，她舅舅好像比付總傷得更嚴重。”
“嗯，錢師傅當場昏迷。昨天他和付總一直在ICU，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早上一起床，施小愛就掛念著醫院的情況，可時間太早，又怕茉莉還在睡，沒敢打攪。
到了TP，發現自個兒部門人心惶惶，原來是新總監早早來到辦公室，要跟所有員工一對一單獨面談！
而且，順序隨機。
熊拜倫手拿花名冊，叫到誰就是誰。
施小愛一邊安撫員工，一邊也開始打腹稿，把自己這塊兒的工作在心里過了一遍，一些重要的數據重新拿出來確認，免得萬一問起來答不上。
結果一上午都沒輪到自己，讓她很郁悶。
碰到這種情況，施小愛總希望自己是前幾個，用她的話說，無知者無畏，或者早死早超生。
反正都逃不掉，越等越緊張，還不如早早面對，好歹有個結果就安心了。
兜兜呢，則在快到中午的時候被選中，而且兩人一聊就聊到午飯時間。
施小愛為了打聽談話內容，特意叫上兜兜到TP大樓旁邊的小吃街吃餃子。
兜兜一上來就吐槽：“那個熊拜倫太讓人失望了。我以為能來一個‘王牌特工’養養眼，結果是鮑里斯·約翰遜。”
“也許人家工作能力強，”施小愛夾起一個餃子可勁兒滾了一圈佐料，說道：“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輪上我呢。”
“你別緊張，他幾乎沒聊什么實質性的工作問題。”
“猜也能猜到。他再怎么提前做功課，也不可能比我們更了解情況。聊工作他不占優勢。”說著施小愛放下筷子兩手一攤，“所以啊，我很好奇他能聊什么，還要跟每個人聊。找人練中文？”
兜兜想了想，說：“我覺得他的這個舉動，儀式感大于實質性。”
施小愛突然想起昨天付太太對熊拜倫草草入職的不滿，說道：“他要自己搞一個驚天動地的出場秀？”
“差不多吧。這一上午，一棟樓的人都在關注我們部門。”
這時，施小愛電話響了一聲，她瞄了一眼發現是茉莉發來的信息，趕忙點開。
施小愛看完，笑著對兜兜說：“喜訊！錢師傅度過危險期了，雖然還沒醒，但各項指標都在好轉。醫生說醒過來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兒。”
“真的！那太好了。等會兒下班我跟你一起去醫院看看她。”
施小愛點點頭，也算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還沒完全落下，就聽見隔壁桌有人驚呼：“天啦，有新聞說付總手術之后出現了并發癥。”
施小愛和兜兜趕忙打開手機搜索，剛開始還不容易找到。
接著看內部各種信息群，已經有人分享了鏈接。
點進去一看，信息很短，什么據知情人士透露，TP集團董事長兼總裁付繼仁先生昨日因車禍手術，今晨出現術后并發癥，目前正在緊急搶救中……
兜兜拍著桌子喊道：“茉莉，茉莉。”
施小愛立馬反應過來，給茉莉打電話，很快就撥通了。
“喂，小愛，有事嗎？”
“茉莉，付總怎么了？我們聽說他術后出現并發癥，正在搶救，是真的嗎？”
“嗯？”
“很多人都在說，還上了新聞，你看群……”
“嘟嘟嘟嘟嘟嘟……”
施小愛看了一眼電話，對兜兜說：“掛斷了。她好像不知道。”
“沒事兒，反正我們晚上要去醫院，到時候就知道了。”
結果沒讓他們等到下班，兩人就收到茉莉的信息，希望她們下班后去找她，一起吃晚飯。
也因為這突發事件，新總監熊拜倫一下午都不在公司，也就沒人需要大家輪流陪聊。
施小愛終于可以安安靜靜地抓緊完成手頭的工作。
……
華燈初上。
“不愧是五星級酒店的外賣，味道真不錯。”兜兜盤腿坐在茉莉住的賓館房間地毯上，吃著晚飯，感慨道。
一下班，施小愛和兜兜就趕來賓館，大家也沒心思外出搜羅美食，反正行政每天都有準備，量還很大，足夠多兩個人吃。
施小愛也沒料到，雖說茉莉住的賓館一般——不過醫院門口這已經很不錯了——但飯食竟然是讓本城最高檔的酒店送來的。
再看行政準備的日常用品，也是能買多貴就買多貴。
施小愛已經在心里嘀咕，莫不是付總帶著錢師傅去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
就算內心有愧，這待遇也有點超標啊。
“喜歡吃就多吃點。”茉莉舅媽客氣地說，“我和茉莉也吃不了多少。讓他們少準備點吧，易姑娘總說多幾個菜多試試口味。”
“謝謝阿姨，”施小愛正在吃自己最愛的蒜香鮑魚，“你們也盡量多吃點。等錢師傅轉到普通病房，你們事兒就多了，身體要養好。”
“易姑娘說，病房已經準備好，還請了護工，到時候我們還是住賓館，不用一直守在那兒。”
“話是這么說，你肯定24小時不離開醫院。”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茉莉插了一句。
“哎，你這孩子。下午從醫院回來就悶悶的，小愛她們來了，你也不怎么說話。”茉莉舅媽接著又轉頭沖著施小愛和兜兜說，“一會兒你們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恩恩，阿姨你放心，我每天都來陪茉莉。”兜兜忙不迭點著頭。
施小愛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說：“你是每天來蹭飯的吧。”
“反正阿姨她們吃不完，不要浪費。”兜兜夾了一塊牛柳放進茉莉碗里說，“來，試試這個，我嘗過了，沒有你討厭的胡椒味。”
施小愛也夾起一塊牛柳嘗了一口，問道：“你跟易姍關系很好嗎？”
茉莉楞了一下，回答：“沒有啊。我們部門人太多了，哪兒能個個關系都好。”
“那就怪了，易姍怎么知道你不吃胡椒呢？”
“來來來，你們嘗嘗這個涼拌薺菜，沒想到大酒店也做這個菜啊，味道還不錯。”茉莉舅媽發現新大陸似的，突然端起一個盤子，熱情地往施小愛和兜兜碗里夾菜。
兜兜笑著說：“阿姨您不知道，現在就流行這種返璞歸真，尤其是有錢人，專愛享受鄉野趣味。”
茉莉露出難得的笑臉，攔住自己舅媽：“舅媽，別人夾菜都是葷菜，哪兒有勸人家吃野菜的啊。小愛還好，兜兜是個無肉不歡的，小心她背后說咱們小氣。”
施小愛看見茉莉的笑臉，早把自己要問的搞忘了，也應和著說：“就是。中午請她吃水餃，她說可以配合我，她吃餡兒，我吃皮兒。”
“哈哈哈哈，”這次，連茉莉舅媽也跟著笑了出來，“那行，吃肉吃肉，明兒我跟易姑娘說，多送點葷菜來。”
“別，阿姨。萬一易姍回頭讓財務扣我工資怎么辦？”兜兜假裝一本正經地拒絕，又引起大家一陣哄笑。
吃過飯，施小愛三人就被茉莉舅媽趕出賓館。
一邊走一邊聊，施小愛和兜兜把今天熊拜倫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描述得搞笑至極，逗得茉莉哈哈大笑。
不自覺間，三人竟然走到醫院門口，還碰上了一個“熟人”——昨晚領著茉莉進ICU的白大褂。
茉莉和施小愛也不知道怎么稱呼，對方又正在打電話，就只能點點頭，笑了笑。
兜兜好奇地問：“這人是誰啊？”
施小愛正在糾結怎么回答，茉莉開口了：“蘇南爸爸的得意門生，這家醫院心內科的重點培養對象。不過名字我不知道，電話也沒有，沒辦法幫你介紹。”
“我沒那么恨嫁。”兜兜咬著牙說，又想了想，補充道：“長得好像還可以，又前程似錦，確實還不錯。”
施小愛想起白大褂最初是跟著靳瑞莎來的，問道：“跟莎姐沒關系？”
茉莉聽了，露出曖昧的微笑，說：“你也聽過那個傳言？別當真，假的。”
八卦女王兜兜跟見了血的鯊魚一樣瞬間興奮起來，追問道：“什么八卦？我怎么不知道。”
施小愛白了她一眼，說：“當初還是你告訴我的，靳瑞莎跟蘇南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