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愛哭笑不得地還給她，問道：“你媽知道了？”
“當然。確定關系我就告訴我媽啦。免得她春節還要張羅給我相親。”
“你媽應該很滿意吧。”
“滿意，非常滿意。她還在張羅相親，不過不是給我，是給我那些單身的表姐妹。我爸說她最近心情特好，非常喜歡出去參加同學聚會，朋友聚餐。”
“哈哈哈哈哈，乘龍快婿，值得阿姨得意得意。”
“是啊。”兜兜脫掉高跟鞋，放松放松腳趾，半躺在沙發上，嘆口氣說，“當年我考到這兒來上大學，名校啊，我媽也得意了一陣。畢業后沒回老家，工作幾年下來，自己過得還不錯，但在老家那些人眼中，工作沒編制，沒車沒房，沒嫁出去，十足的失敗者。”
“彼此彼此。”施小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我媽沒說什么，也沒跟我抱怨哪家孩子怎么怎么，但總是想給我相親，還是找老家的公務員之類，這不明擺著想要我回去嗎？”
“那就帶秦朝回你們那兒。”蘇南打完電話跑來插了一句，“反正他不是獨生子，家里也沒有皇位要繼承。”
“我們那兒小地方，不適合他發展。”兜兜搖搖頭，“真羨慕你這種生在大城市的，至少不用糾結工作和父母之間的取舍問題。”
“到你們省城醫院。你離家也近。而且，你們那兒其實離秦朝老家也更近。”蘇南繼續建議道。
兜兜聽了沒說話，有點心動，在心里默默盤算著。
施小愛也開始考慮起自己的問題來。兜兜是早就跟家里交代了，而自己什么都還沒說。
當然不是林立拿不出手，就是有點……世俗條件有點太好，施小愛不知道爹媽會是什么態度，很忐忑。
突然，貴賓室大門被猛地推開，丁美馨的腦袋伸進來喊了一句：“兜兜姐，開始咯。我先走啦。”
兜兜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拎著高跟鞋邊走邊穿，一路踉踉蹌蹌。
“慢點兒，小心崴腳。”
“什么開始了？”蘇南不解地問。
“紅毯秀。”
蘇南看了看手表，確實到時間了。
“你不去看？”
施小愛搖搖頭，蘇南似乎猜到了什么，體諒地說：“突然被放在聚光燈下，不太習慣吧。”
施小愛沒料到他竟然猜到了原因，有點不好意思：“是有點。不管走哪兒、做什么，都要被人議論。”
“那你確實得慢慢習慣。東林發展越來越好，林立必然越來越受關注，你不可能完全躲開八卦群眾的目光。”
“哎……童話里可沒說灰姑娘還有這些煩惱。”
“所以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南總，你是要唱歌嗎？”施小愛笑著問道，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反正也沒其他人，試探性地問道，“對了。南總，我有個問題。那個，茉莉，她怎么會，就是陪付總走紅毯呢？”
她說得吞吞吐吐，但還是把意思表達清楚了。
蘇南移開目光，說道：“付總的女伴人選，為了保險，是莎姐從人力行政部挑的。可能也是考慮到前段時間醫院的事兒吧，茉莉跟付總經常見面，就選了她。不然隨便找個小姑娘，跟付總呆一塊兒，估計會緊張得不會走路。”
施小愛想想，似乎是這個道理，但又覺得，如果真要保險，靳瑞莎自己才是最佳人選吧。
但她沒再多問，本來也沒指望在蘇南這兒套出什么有用信息。蘇南口風如果不夠緊，也不會得寵多年。
這時，門又被推開，力道更大，嘭的一聲。
兜兜靠著門喘口氣，跑回來拉著蘇南就走：“趕緊的，幫個忙。我根本擠不進去。周彤快出場了，我還想看她跟誰走紅毯。”
臨走前，她又對施小愛說：“你不去？”
施小愛還是搖搖頭。
“那行，等我回來給你分享。”兜兜推著懵頭懵腦的蘇南就離開了。
房間門又關上，瞬間安靜下來。
終于只剩一個人。
施小愛直接躺在沙發上，在不破壞發型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枕著扶手發呆。
林立現在在干嘛？吃晚飯了嗎？跟那個什么前女友沈燕妮。
此時此刻的林立，的確正在某西餐廳里，對面坐著前女友沈燕妮。
“跟女朋友匯報了嗎？”沈燕妮笑著問道。
“說了。”
“那她沒說不許你跟我吃飯？”
“沒說。”林立想了想，電話里施小愛語氣很正常，一點遲疑也沒有，還笑呵呵地讓他挑個環境好點的地方，“她讓我代問你好。”
“你告訴她我要回老家了？”
“沒有。”林立覺得這事兒跟施小愛沒什么關系，估計她也沒興趣知道吧。
這么一問一答，沈燕妮馬上明白過來，林立是捅了馬蜂窩不自知。不過，這應該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跟林立吃飯，就放肆一下吧。
學姐，對不起咯。人都是你的了，就讓我小小惡作劇一次。
“你借我的錢，我暫時只能還這么多。剩下的，月供行嗎？每個月打你賬上。”
“不急。”
“這些錢在你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吧？”
林立皺了皺眉，說道：“你知道，我也做過普通人，我知道這筆錢到底有多少。”
沈燕妮想起倆人大學也有貪玩花銷大，生活費捉襟見肘的時候。不過她沒提起，既然已經決定放棄，何必再矯情地硬拉著對方追憶過往。
“當有錢人到底什么感覺？”
林立想了半天，只說了一個字：“忙。”
“就這個？”
“嗯。”
“你是怕我受不了誘惑來糾纏你嗎？”
這時，服務員來上甜點，聽見沈燕妮這句話，憑借著精湛的基本功才沒讓手抖。
這位小林總也是個花花公子嗎？上周才帶著一個女孩兒來吃飯，點的也是這道冰淇淋，據說還是他女朋友，那今天這位？
“不是那個意思。”林立放下手里的勺子，喝了一口香檳，解釋道，“其實我連花錢的時間都沒有，真的沒有太多機會體會所謂有錢人的生活。”
“你總要……吃東西，買衣服吧。”
“很少是我付錢，幾乎不知道價格。當然，品質肯定更好。但并沒什么機會細致深入地去體會。選最貴的，只是希望價格跟質量成正比，算是一種更高效的生活方式吧。”
“聽你這么說，我覺得還是做普通人，小富即安最好。吃頓大餐也能吃出儀式感，購物節計算怎么省錢痛并快樂著，攢點錢買塊心儀的手表能開心一個月……”
“對。我還記得大學去華山旅游那次，說走就走，最便宜的火車票，最便宜的住宿。”
“有一晚，還是呆在24小時麥當勞。”
倆人相視一笑。沈燕妮發現，原來是真的過去了，倆人竟然可以如此坦然地聊起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