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韜絮絮叨叨的說著,他時而平靜,時而激動,時而沉默,時而憤怒。
但不論他是什么狀態,他都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只有頭部可以活動。
江宇知道這是他的身體被“生物電腦”控制了,他的運動神經和骨骼肌都被“靜默”了。
又是生物電腦,這玩意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也會在自己身上“爆炸”,江宇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腦后。
說了大半夜,魏世韜可能感覺有些累了,他閉上眼睛,也閉上了嘴巴,車廂內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江宇問道:“魏大哥,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說完這一句,江宇都愣了,我這是怎么了?這話說的好像要讓他交代后事一樣,難道我真的決定要殺了他嗎?
短暫的沉默后,魏世韜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說道:“唉,還有什么好說的,我的人生都已經成這樣了。
“對了小兄弟,你也是自殺過的人,那天我聽說你是跳河自殺的,你年紀輕輕的,是遇到什么想不開的事嗎,讓你以這么痛苦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覺得有些話還是需要找人說一說的,要不然會憋出毛病來的,不是有種工作叫心理醫生,就是專門聽人訴苦的嗎,你說給老哥我聽聽,這里沒有外人,我又是個馬上要死的人了,沒事,放心的說吧。”
江宇看了看魏世韜,他發現這個老哥還是挺想得開的,他臉上沒有了剛才不忿的神態,也沒有了自知將死那種灰敗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達,以及對八卦新聞的求知欲。
不過這個問題讓江宇有些為難,他實在記不起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跳河自殺,可如果說自己失憶了,這老大哥肯定不會信的,一個將死之人的要求自己怎么也得滿足吧,他只是想找個人聊天而已啊。
江宇只好昧著良心開始編故事,他絞盡腦汁,用上了“某劇三寶”的梗——某劇有三寶,車禍、癌癥、治不好。
他編了一個很拙劣的故事,故事是從女朋友出車禍開始的,此處省略一萬字,然后又以查出自己得了癌癥結束,最后他在這世上了無生趣,于是選擇了跳河自殺。
這個故事說完以后,江宇都感覺有些臉熱,這簡直就是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劇情了,但總算不比“失憶梗”更狗血。
意料之外的,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江宇自己也收獲頗多,他在努力的搜刮自己的記憶,好讓故事更有邏輯一些,通過這些努力,他對自己失憶的情況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江宇發現自己的失憶是選擇性的,他丟失的記憶,多數都是關于他自己的,也就是自己所謂的自殺之前,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而那些知識類的,還有抽象的記憶,還依然存在于他的記憶中,這也使得他編的故事沒有顯得那么粗糙。
就這么一個臨時拼湊的故事,魏世韜聽完以后,竟出人意料的非常入戲,他感慨道:“你真是太苦了,想不到你這個小青年的人生比我還苦,你這么年輕,經受了這么多打擊以后,肯定受不了啊,換誰都有可能自殺。”
“嗯……”
接下來又是一段時間的默然,兩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車上的燈光引來了些許蚊蟲,深秋時節,留給它們的日子不多了,這些小飛蟲也在做最后的掙扎。
幾只蚊子圍繞在兩人身邊飛來飛去,江宇伸手驅趕,不讓它們近身,最后蚊子們總結經驗,發現躺在地上的這一坨“食物”比較可愛,不但血氣更旺,而且還不會動,只能認它們宰割。
于是蚊子們紛紛轉向,撲向那個肯配合它們的人。
一只蚊子落到了這個人的手上,剛想大快朵頤,可是它馬上又飛了起來,“咦,他不是不會動嗎?怎么剛才我剛一落下,他的手竟然抖動了一下,我還是換個地方吃飯吧。”
江宇并沒有像蚊子一樣去仔細觀察躺在地板上的魏世韜,所以他也沒有發現魏世韜手上的動作。
魏世韜突然又打開了話匣子,“兄弟,你出任務之前學的什么技能?”
江宇還在為剛才騙他而內疚,那狗血故事他居然就信了,于是江宇誠實的說道:“我學的是匕首術,就是練習怎么用匕首,呃……用匕首殺人。”
魏世韜瞇了瞇眼睛,他又問道:“你學了多長時間?學得怎么樣?”
江宇不作他想,老實的回答:“學了幾天,學的也不怎么樣,只是練習了怎么發力,還有出刀的準確性,沒有實戰的經驗,嗯……算是有一次實戰經驗吧。”
江宇不愿意繼續說下去,他實在不愿意再回憶那次慘痛的“實戰”經歷。
魏世韜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而又開始說他自己。
“我那幾天學了徒手格斗,學的亂七八糟的,沒有什么套路,主要就是學了怎么一招制敵,只要有效果,什么手段都用,插眼,‘偷桃’的啥都有,不過確實有效,這種打法最適合街頭混戰,成濤那個二百五號稱打趴過市散打冠軍,見了我立刻慫的不行。
“對了,我還練了巴西柔術的鎖技,你要不要試試?”
江宇聽著魏世韜在那自說自話,他并沒有仔細聽對方在說什么,一個快要死的人,想說點啥就讓他說啥吧。
不過魏世韜的最后一句話音剛落,江宇突然心生警覺,沒來由的,他突然感覺自己正面臨著巨大的威脅,而這個感覺,就來自于癱在地上的魏世韜。
果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躺在地上的魏世韜突然暴起。
江宇大吃一驚,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跑,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經被生物電腦給控制了嗎,怎么還能這么生龍活虎?!
關鍵時刻江宇前些天受的訓練起了作用,他的第二反應就是伸手去摸腰后的匕首。
不過已經晚了,魏世韜那粗壯有力的手臂已經伸過來,一下子環住江宇的脖頸,然后他手臂用力,身體也猛地向后傾斜,帶著江宇向前趴過去。
江宇的脖子被勒的很緊,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魏世韜給揪掉了,更要命的是對面兩條鋼筋一樣的腿環繞住了自己的腰部,讓自己動彈不得。
他耳邊傳來魏世韜的聲音,那聲音因為全身緊繃用力而有些發顫,“這叫‘斷頭鎖’,小兄弟,對不住了,我覺得還得再搏一搏,說不定我還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