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警務接待室的大門被人推開后,一陣冷風灌進來把它狠狠地砸在墻上,發出巨大的一聲響,震得坐在辦公桌前整理文件的黎好嘴里叼著的半根煙上帶著點點星火的煙灰,掉進了他面前放著的印有“為人民服務”五個大紅字還泡著熱茶的杯子里,發出輕微的“撲哧”聲。
黎好眉頭輕蹙,看了一眼杯子,隨后嘴里的煙被拿了下來,丟進了椅子旁邊放著的垃圾桶里。
“老常!你下次能不能把這鐵大門關緊!快出來關門,冷死了!”
黎好朝著屋內大吼,緊了緊自己身上穿著的軍綠色棉襖。他話音剛落,正對著的房門被打開,常尤那披著自己那件深藍色的棉襖警服打著哈欠慢悠悠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半夢半醒地走到那扇讓自己遠離溫暖的被窩的罪魁禍首前,扭頭就愣住了,冷風肆無忌憚地圍著他身體打轉。
“常尤那?你怎么啦?看見鬼啦?”
黎好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常尤那再有任何其他動作,便起身來到他身前,戳了戳他的腰,常尤那“啊”了一聲,向后跳了一步,又羞又怕。
“叫你關門呢,你在干什么,真撞……”
黎好邊說邊轉過頭,驚訝地“喲”了一聲。
原來門外正站著一個女孩,穿著一件長至腳踝的白色羽絨服,長長的頭發被一陣兒一陣兒涌進來的寒風吹得十分凌亂,散開貼在臉上,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看不出一絲生氣,帶著一點兒血色干裂開的嘴唇向左右兩邊扯起一抹奇怪的弧度。
即使有燈,女孩那幅堪比現實鬼片女主的模樣也確實讓黎好和常尤那心里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是,這位,妹妹,您,有什么事兒?”
興許黎好畢恭畢敬的語氣喚醒了她,她的身體輕輕地抖了抖,眼珠子也跟著閃動了兩下,接著朝他們小小的鞠了一躬,一聲軟軟糯糯的“對不起”鉆進黎好和常尤那的耳朵里。
“我敲了門,但是沒人……”女孩的聲音小小的,黎好站在屋內只聽見了那前面一句,臉上瞬間露出一絲尷尬。
“別在外面站著,有什么事進來坐著說。”常尤那對女孩說道,又跟黎好打招呼,“去,要工作了。”
“進去可以坐那里。”常尤那走到女孩面前,手指了指黎好剛剛坐的桌子前面的椅子,又催促了一下黎好,“黎好,快去!”接著終于把那陣囂張狂妄的冷風關在了門外。
雖然海城位于南方,但是在冬天面前它卻絲毫沒有骨氣。每年一入冬,氣溫便直接一降到底,或者直接成為負數,根本就不給“秋天”這個過渡的選項。
它唯一不肯妥協的點,就是那漂亮的白雪,幾乎不會露面,哪怕氣溫給足了面子。
黎好坐在她對面,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看女生的眼光頗為毒辣,雖然眼前的女孩臉小小的、尖尖的,干癟又沒有氣色,但五官湊在一起卻很是不錯。這樣的長相在黎好看來本應該是個溫柔的存在,可是她卻隱約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冷漠氣息。
這時,常尤那端著一杯熱水放在了女孩面前,女孩扯出一個和之前差不多的笑容,眼神卻終于帶了點溫度。
黎好勾勾手指,常尤那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俯下身,黎好剛想和他一起探討“你猜她是來報案還是來嚇人的”這個問題,話還沒出口,便被女孩一句“我要報案”給堵了回去。
常尤那看著滿臉失望的黎好,怏怏地打開電腦,拿出紙筆和報案筆錄模板,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于是說:“好好工作。”便回了房間。
黎好用食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朝對面低著頭的女孩示意著:可以開始了。
“姓名”
“邊笑笑”
“性別”
“女”
“年齡”
“20”
“為什么要報案?”
“七點的時候我從輔導機構回到寢室,發現我的電腦不見了。”
“七點?這都九點了,你怎么現在才來報案?”黎好一邊寫一邊疑惑地抬眼看了看邊笑笑。
“我發現電腦不見后,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但是接電話的警察告訴我下周一受理。于是我聯系了輔導員,他今天不在學校,所以大概八點,我從學校坐了公交車來到了這里。”
看起來不善言語的邊笑笑,一開口就讓黎好不得不佩服她的語言表達能力。大多數前來報案的人甚至是學生幾乎都是慌慌張張、一個勁兒地問能不能將錢財追回來的,邊笑笑是他的接待史迄今為止第一個如此沉著冷靜的。
但是,她說報警電話,嗯,那個似乎是他接的,當時一個溫柔的女聲直截了當地向他陳述:“你好,我是z大的學生,剛剛從外面回到寢室發現電腦不見了,請問現在可以去登記報案嗎?”
他果斷地拒絕了,對他來說不是什么要緊事兒,頂多是又積累了一項工作任務,而且他當時感覺報案人也不是挺急的,于是告訴她星期一再來。
回想到這兒,黎好有點心虛。
“電腦放在哪里呢?”他想了一下繼續問。
“書桌上。”
“確定不見了?”黎好停下筆詢問。
“嗯。”
“那好,你先看一下這個,確定記錄無誤就簽個字。”黎好把手里的紙筆一齊遞給她,又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
“不過我們得星期一去了解情況,還有,你做好最壞的打算。”
黎好補充了一句。
良久,一個輕輕卻不帶任何語氣的“嗯”飄落在兩人之間,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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