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風而來的厚云也隨著風走了,天空中又恢復了湛藍。
太陽掛在萬里無云的天空,燦爛的光芒傾瀉而下,大地似乎也明亮了幾分。
躺在大地上的尸體就顯得格外的刺眼了,橫七豎八的躺著,支離破碎,鮮紅的液體浸潤著土地,入目都是驚艷的紅色。
死亡的氣息把禿鷲引來了,在高空中不停地盤旋,時間久了實在是受不了腹中的饑餓和地上美食的誘惑,壯著膽子飛了下來,啄食地上的肉。
有一就有二,不一會兒,天空中便看不見斑點一樣的禿鷹了,全都在地上,有時還因為一顆破碎的眼珠子發生爭斗,濺落一地黑色羽毛。
一群餓狼尋著味道來了,游蕩在戰場的附近,卻因畏懼戰場上的殺氣而不敢靠近,焦急的嘶吼著,一聲又一聲的狼嚎在戰場的上空響起,比夜間還要熱鬧幾分。
沒有人出來打掃戰場,因為雙方都知道戰爭沒有結束,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場新的戰爭,大家都在抓緊時間養精蓄銳,這個時候多一分精神,多一分力氣,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率。
肖有成坐在縣衙的大堂,雖然一夜沒有睡覺,但依然精神飽滿,望著堂下的將領,面帶微笑,不時的鼓勵幾句。
“大人,現在色目人疲憊不堪,這個時候派一隊精兵襲營,定能一舉擊潰他們!”
一位中年將領雙手抱拳,對著堂上的肖有成慷慨激昂的說著自己的軍事計劃,希望得到采納。
肖有成笑著搖了搖頭,說:“龍將軍,你也算是一位老將軍了,色目人的精銳未失,而且營中還有巨獸,這個時候帶兵沖營,恐怕難以成功,你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但你也多考慮啊!”
龍將軍立刻換了一個臉色,慷慨激昂不見了,變成了一副羞愧之色。
“大人說的對,是末將欠考慮,還望大人莫怪!”
說著乖乖的退回自己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如同一座木雕一樣不動了。
其他的將領這才反應過來,這位龍將軍在變相的拍著郡守大人的馬屁,紛紛心中暗罵一聲不要臉。
肖有成也看出來了,心中好氣又好笑,說:“行了,本郡是什么性格,你們跟了我這么多年,還能不了解嗎,不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搞這些東西,還不如想想怎么擊潰敵人!”
諾誠將軍出列,對著肖有成拱手,道:“色目人行軍打仗沒有章法,靠的就是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現在被阻城墻之外,剛剛又攻城失敗,氣勢受阻,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末將認為,我們只需要阻擋他們三次攻城之勢之后,才是我們出軍的最佳時期。”
肖有成聽了點了點頭,還多看了一眼諾誠將軍,覺得年少有為。
“諾誠將軍說的不錯,色目人不懂生產,這次出行更是沒有帶糧草,他們現在吃的喝的,都是從草原上搶的,現在草原已經風聲鶴唳,那些部落都已經遷走了,襄陽城外荒無人煙,他們想要搶也沒有地方可以搶了,不過五日,他們便會斷了糧草,到時候不攻自破!”
龍將軍好像忘記了自己立即出軍的提議,站了出來,為諾誠將軍做了補充。
接著大家都站了出來,說了自己的見解,大家不愧是能征善戰的將軍,一人一句,把色目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肖有成坐在大堂上方聽了連連點頭,最后說道:“好了,雖然色目人不足為慮,但大家不可掉以輕心,該防守的還要防守,你們多派人手加強巡邏,盯緊色目人的行蹤,一旦發現異常,立刻來報,可不能疏忽大意!”
“是,大人!”
“好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這一場仗還要打一段時間!”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肖有成從自己的胸口里拿出了一張灰不溜秋的布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像是獸皮,卻比獸皮多了幾分柔順,像是棉布,卻又比棉布結實。
上面用黑色線條畫了一道又一道的線路,有河,有山,有谷,如其說是畫,還不如說是一張地圖。
肖有成面色憂郁,手指在地圖上摸了又摸,口中喃喃自語,若是有人靠近,必定能夠聽到他的口中在不停地說著巨熊山脈這四個字!
“色目人,巨熊山脈,那里到底藏著什么呢?”
肖有成看了一會兒地圖,又把地圖重新收回,嘆了一口氣,背著一雙手,走了。
色目人因為生活環境的差異,在夜晚的視力反而要比白天好,于是夜間,色目人又發起了進攻,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的猛烈。
只不過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后,城里的守軍指揮的更加的合理,色目人留下一堆的尸體之后,再一次無功而返。
色目人來來回回進攻了五次,雖然給襄陽城帶了巨大的傷害,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失敗了。
于是有人開始不滿了,特別是那些收編的游牧人。
在前幾次的進攻之中,這些小部落的游牧人也被裹在其中,出了營,幾乎就沒有回來的,損失慘重。
于是就有人開始懷疑這是一場陰謀,是色目人針對自己等人的陰謀。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發芽,成長的速度超乎人的想想。
心中揣著懷疑,看什么都覺得可疑,疑神疑鬼,最容易生出間隙。
當一日的飯菜之中沒有了肉之后,只有一些湯湯水水的時候,心中壓著的猜疑終于爆發了。
一位小部落的首領用力的把手中的盛著清水一般的湯扔到了地上,陶土燒成的碗,根本經不住他那么大的力氣,落到地上,頃刻而碎,一聲脆響,蓋過了附近嘈雜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望著投過的目光,小部落首領大聲的說道:“這狗日的色目人欺負人,忘恩負義,他們也不想一想,若不是我們帶路,若不是我們幫襯,他們能順風順水的來到這里,現在覺得我們作用不大了,就想要除掉我們,實在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