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會，林清回到他對面坐下來，燈光照射在兩個人的臉龐，都是不同程度的白皙。

　　宋南起心情很好，時不時地在和她聊家常。

　　比如她媽媽，比如她畫畫，比如英國。

　　林清都慢慢的回答，看著時間過去，突然有些焦急：“我想知道我們怎么合作。”

　　她是不懂這些，可也不傻，自己只有半年，如今已經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男人嘴角一勾，聲音淡淡的：“我能問一下原因嗎，你實在看不出是個重權的女人。”

　　林清怔住，快速收拾少心里的慌張，宋南起的眼神是那般干凈，卻總能讓她感到被識破一般。

　　“那是我爸爸最后的東西，我想爭取，不可以嗎？雖然我希望不大，但是我想試一試。”

　　她的話看似天衣無縫。

　　可誰知宋南起話鋒一轉：“你不是有個弟弟，而且你應該很喜歡他，我見過幾面，確實挺討人喜歡的。”

　　想到林不凡，心中又開始苦澀了，這場戰役，最無辜的人是那個年僅6歲的孩子。

　　“所以呢，這和不凡無關。”她的無力感依舊在隱藏。

　　宋南起摸了摸下巴：“你知不知道你一旦選了這條路，不是在和唐不斐爭，而是和你的親弟弟。”

　　血淋淋的真相從他嘴里輕飄飄的說出，林清那一刻痛到無法呼吸，臉色瞬間更白了。

　　她何嘗不知道？林不凡是唐嬌的兒子。

　　可是轉念一想，她聲音更輕了：“屬于他的，等他長大，我會給他，一分一毫。”

　　她不會為難林不凡，她也更愿意將一切給他，只是不是現在。

　　宋南起凝視著她，半晌：“看來林小姐還不知道，宋氏所有公司的負責人，不死不退位，更何況，你把股份都給我了，還有什么給他的呢？”

　　一股陰冷的涼意從腳底蔓延，宋南起的話仿佛在耳邊放大。

　　不死...不退位。

　　胸口忽然有一股窒息感，唐家人沒有篡改遺囑的事在這一瞬間徹底瓦解了，如果宋氏有這樣的規矩，那么唐家人有什么理由不去修改遺囑。

　　看著她有如此大的反應，宋南起眉心蹙了一下，但是飛快回復平靜。

　　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氣氛變得冷冽，兩個人都沉默了。

　　“所以，一旦你成了輝耀的老板，除非你死了，林不凡才有可能繼位。”這是祖輩留下的規矩，他沒有權利打破。

　　完全消化完他說的話，林清思路反而清晰了許多，她反駁道：“不，可我爸爸的遺囑里明明說了18歲之后由林不凡繼位，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爸爸的遺囑豈不是就不成立。”

　　宋南起搖了搖頭：“林棟先生的遺囑是成立的，本身唐不斐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林清眼神一亮，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怪不得外面一直在傳宋氏是家族企業，原來是這么回事，繼承人必須是親生的，怪不得唐家人會這么忌憚自己手里的股份。

　　想明白了，林清也有底氣了，至少她手里還握著父親留給自己的部分股份。

　　“那么你，要股份干嘛？你是四家公司的老板，我這點股份對你來說九牛一毛吧。”

　　盡管她不懂商業，可潛意識里是這樣覺得的。

　　這樣的男人，名利還是金錢不應該應有盡有嗎？

　　宋南起動了動喉結，眼底墨色更深沉了。

　　“你不需要了解這么多，我只能告訴你，你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其次，你需要人緣，需要人脈，半年時間，以唐不斐的能力完全可以坐穩，我會幫你，但我也要考慮這是宋氏的子公司，如果你沒有能力承擔，我也可以反悔，一切都要看林小姐了，所以接下來的半年，你住在我隔壁，每天下班后來家里，我會告訴你怎么做。”

　　家里....隔壁...

　　但是當她想要立馬反駁宋南起時，那男人身邊無形的氣場已經不允許她拒絕了。

　　她別無選擇。

　　如果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這第二步她沒有理由去退縮。

　　林清嘆了口氣，答應下來。

　　她該怎么和媽媽解釋，雖然她根本沒什么行李，但是...

　　兩個人就住在隔壁，一道墻的距離。

　　今天這一趟，不算沒有收獲，可是也有一肚子疑問。

　　她仍然似懂非懂的就被扔在戰場。

　　而身邊唯一懂一些的人，是遲以往。

　　可遲以往現在在哪里呢，明明迎接她回來的是遲以往，如今遲以往卻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林清希望他是真的在忙，那樣更好不是嗎。

　　握住手機的手指，收的更緊了，這時候林清還在顧及，可她明明不該有顧及，朋友之間請教一下，應該沒什么吧...可為什么就是沒法主動撥出那串號碼呢。

　　林清走后，房子里一下覺得空蕩蕩的。

　　轉眼林清仿佛還站在墻面前，轉眼又是她的一喜一怒。

　　宋南起搖頭失笑，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那，大概是第一面吧。

　　那份隱藏在最心底的情感，10年之后竟然飛快的迸發。

　　他是彷徨的，又是害怕的。

　　打開辛辣的龍舌蘭，純白色的酒順著杯璧滑入嘴中，那股辛辣讓宋南起微微皺眉。

　　他是不喝酒的，因為身體不允許，姐姐也不允許，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的身體狀況，哪怕年會也不會刻意刁難，可他的公寓里卻一直有酒。

　　***

　　這個城市的夜晚充滿了鬼魅，宋家老宅空蕩壯闊，老夫人閉著眼睛默默聽著一名男人的匯報，她頭發凈是青絲，臉上布滿了皺紋，可是猛地睜眼，渾濁當中卻充滿了無法忽略的精明。

　　“盯好了，別被發現。”

　　“放心，少爺毫無戒備。”

　　“太晚了，你該回去了。”老夫人揮了揮手。

　　關上門后，偌大的書房傳來了一絲冰冷的氣息，宋奶奶收了收披在身上的毛毯，輕咳了兩聲。

　　打開抽屜，一張照片鑲在精致的相框里，照片的英俊挺拔而他身邊的兩個孩子一個美若天仙，一個凡塵脫俗。

　　手指顫抖著撫摸著照片上高大的男人，宋奶奶心情復雜。

　　門口傳來了傭人的敲門聲，她冷靜的將照片放回去，用一堆文件壓在最底下。

　　“進。”

　　這個老宅子的今夜，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