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聽龍玄澈說出“望松苑”三個字后,將手中的流光劍往龍玄澈懷中一塞,而后轉身疾步朝大門口走去了。
王府門前幾位當值的侍衛,在李冰走到門口后,齊聲恭敬地喚了聲“王妃。”
李冰聽到侍衛們的問候,下意識地便要出聲打招呼,然而馬上又意識到她現在的身份是王妃,可不是主管。若她說聲“嗨,你們好”,只怕會嚇侍衛們一跳的。
但不打招呼她又覺得不禮貌,遲疑了一下后,李冰沖幾位侍衛點了一下頭,這才提著裙角,跨進了門檻。
雖然王府前院頗大,但李冰連走帶跑,不多時,便來到了望松苑中。
才進來,李冰便聽到了一陣自東廂房傳來的嬉笑聲。
李冰駐足側耳細聽,只聽有位女子笑嘻嘻地道:“小少爺,快看這是什么,笑一個,來笑一個哦。”
小少爺?李冰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龍玄澈沒有孩子也沒有弟弟,這小少爺除了龍霄還能有誰呢?
哦不!現在應該是龍和歡。
“半月未見,不知這小家伙在王府吃胖了沒有?”李冰嘀咕一句,而后邁開腳步,沿著回字形的游廊快步朝東廂房走了過去。
越靠近東廂房,李冰聽見嬉笑聲越大了:“嘻嘻,小少爺,笑了,是我將他逗笑的。”
不消片刻功夫,李冰便來到了東廂房門口。
房門半開,李冰掀開簾籠,一步跨進了屋子。
李冰一眼便瞧見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個古色古香,做工精美的嬰兒床,雖是嬰兒床,倒能睡得下一個十來歲的孩童。由此可見龍玄澈對他侄兒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在住宿問題上沒有苛待他侄兒。
由于一群女子圍在嬰兒床周圍,李冰只能聽見嬰兒咯咯的笑聲,卻瞧不見嬰兒的小身影。
不過李冰并沒有馬上朝嬰兒床走去,而是站在門口,靜靜地打量起了這群女子。
她要偷偷觀察一下,這群女子是真心疼愛龍和歡,還是僅僅拿她的小外甥當玩具耍。
然而李冰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她的目光便與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女子撞上了。
好熟悉的面孔啊,李冰心里一驚,隨即意識到這可不就是她在冷宮的那三天,服侍她的彩兒嘛。沒想到才過了半個多月,彩兒原本凹陷的臉頰就變得豐滿了,如此說來,這王府的伙食果真不錯。
李冰這般想著的時候,神情激動萬分的彩兒張嘴正欲喚娘娘,然“娘”字剛到嘴邊,彩兒猛地想起了那日王爺叮囑她的話,于是立刻改口道:“王妃。”
圍在嬰兒床周圍的其余六人,聽到彩兒這聲王妃,紛紛轉身朝門口望了過來。
李冰這才注意到站在中間的那個穿著青灰色衣衫的并不是女子,而是石頭。
李冰同時注意到人群中還有一位長相機靈的小姑娘也極為面熟,她略作思忖,馬上想起來這小丫頭名叫秋葵,上次她來望松苑時,還向這丫頭打聽過龍玄澈的喜好。
卻說屋里其他幾人轉身看到李冰后,皆震驚地忘記了反應,只有長相機靈的秋葵立刻便要下跪行禮,卻被李冰攔住了。
其余人見狀,回過神來,跟著便要行禮,李冰自然也制止了。
接著李冰朝著嬰兒床走了過去,大家趕忙向左右散開,為李冰讓出了道。
這下,李冰終于看清龍和歡穿著一身藕色的小衣裳,背靠著床頭,坐在嬰兒車里。
見小家伙看到她后,張開小嘴巴,露出兩顆潔白的小乳牙,沖她咯咯地笑。她歡喜交加,于是加快步子走到了搖籃跟前。
李冰彎下腰,仔細盯著小家伙的臉瞧,發現半月不見,原本面黃肌瘦的小家伙,臉蛋上不但長了肉,皮膚也變得白里透紅。
李冰看著像個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家伙,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捏了捏小家伙粉嫩光滑的臉頰:“小家伙,看來王府的伙食不錯啊,才半月不見就大變樣了!”
“王妃,奴婢聽王爺說這半個多月您住在丞相府,您在丞相府過得可好?”彩兒問道。
聞言,李冰直起身,看向了彩兒和石頭。
“挺好的,彩兒,石頭,你們兩個在王府過得如何?”
“王爺對我們挺好的,娘——”彩兒看著這張跟玉貴妃一模一樣的臉,習慣性地又要喚娘娘,但立即又想到了王爺那日的叮囑,于是圓圓的臉蛋上閃過了一絲懊惱之色。
偷眼打量王妃,見王妃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彩兒這才又接著說道:“王妃您不用為我和石頭擔心,王爺對我們這些下人挺好的。”
“那就好,若是王爺欺負你們,你們直管告訴我,我給你們做主。”李冰說這話時,望著大伙。
大家聽得如此好說話的王妃,臉上皆露出了喜色,唯有一旁的石頭,眼中閃過了一絲復雜的神情,其中似有怨恨,又似有什么難言之隱。
李冰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到了床上的小人兒身上,故而自是未曾留意到石頭那雙略微凹陷的大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神情。
李冰見小家伙一直咯咯地笑個不停,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將小家伙從嬰兒床上抱了起來。
李冰抱著嬰兒在屋子里轉了幾圈,忽覺有些口渴,于是將嬰兒放回床上。
見對面桌子上放著一個紫砂壺并數個茶盅,又見茶壺口冒著熱氣,便知里面是有茶水的。
于是徑直走過去,拿起紫砂壺,往其中一個茶盅里,倒了滿滿一盅茶,而后放下紫砂壺,端起了茶盅。
皆因今日清晨,在皇宮吃銀耳蓮子羹時得到了深刻的經驗教訓,是以李冰并沒有像以往一樣端起茶盅便咕咚咕咚地喝。
她先將茶盅放到唇邊,輕啜了一口,發現略微有些燙嘴,于是吹了半晌,這才一仰脖子,將茶盅里的茶水喝了個精光。
屋里除了石頭和彩兒對李冰這般豪爽的舉動見怪不怪外,其余五人皆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雖然她們沒有言語,但那神情仿佛是在說沒想到王妃長得如此端莊美麗,行事卻如同男兒般爽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