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第二日,謝青禾衛璟二人用過朝食,柳哺從外面進來。
他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又或許是找到衛璟放下心事,臉色好看不少。
“柳都尉,何事?”
見他行禮之后看向自己,謝青禾問道。
柳哺拱手:“衛先生吩咐,這幾日請您代他管理府務,他要專心研究那句詩詞。”
“這,怕是不妥吧。”
謝青禾臉色猶豫,她雖然接受他們的稱呼,但她和衛璟畢竟還未成婚。
衛璟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照做就是,不用擔心。”
謝青禾欲說:“可是......”
衛璟捏一下她的手心:“舅舅如同我的父親一般,你我終將夫妻一體,他的吩咐我們遵從就是,況且......”
他停頓一下,眼神深邃:“我知你聰慧,一個云中寨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小小秦樓何在話下?”
謝青禾臉色紅潤起來,戀愛中得到戀人贊賞,換做誰都會甜蜜的吧。
衛璟說的也沒錯,他敬東南君如父,東晉又以孝治天下,自然要遵從的。
“好。”
她說。
柳哺從袖中掏出一疊拜帖:“夫人,請過目。”
“......”
這就要上崗啦?
衛璟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她輕笑一聲接過。
“咦?”
她剛剛翻看,就發現是一個故人。
“怎么?”衛璟問道。
謝青禾把帖子遞給他:“是馮姐姐。”
“馮大家?”衛璟淡然接過。
謝青禾疑問:“馮姐姐似乎不知道你和衛先生的關系。”
衛璟頷首:“舅舅交友滿天下,但從未公開我和他的關系。”
他臉色暗淡:“他和我母妃的關系不是很好,為了不引起麻煩,所以沒有公開,只在暗中助我。”
謝青禾從未聽他提起過他的生母,這是第一次,卻感覺他說的時候淡淡的。
謝青禾見他神色不虞,接著道:“既如此,馮姐姐這拜帖,該是接還是不接?”
衛璟眉目一挑:“接吧,這拜帖怕是就為了我而來。”
謝青禾再次為衛璟的腦子點贊。
她與馮燕雙互相見禮之后,馮燕雙一點都不驚訝她在秦樓。
“阿禾妹妹,你說你我姐妹每一次都沒有機會好好分別,再多來幾次,姐姐都要被你嚇死了。”
她撫摸了一下眼角:“你看看,姐姐的眼角都長出皺紋了,都是擔心你生出來的。”
謝青禾笑道:“勞姐姐擔憂是青禾的不是,今晚我跟姐姐好好喝一杯,給姐姐陪不是。”
她看了馮燕雙一眼:“不過姐姐貌美一如往昔,讓青禾羨慕不已。”
馮燕雙抿嘴笑點她的頭:“你嘴巴就是甜,既如此,姐姐就送你個禮物。”
說著,她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
她示意謝青禾打開,待謝青禾打開,眼眸一下子睜大。
“馮姐姐!”
居然是‘陌上’!她送給衛璟的定情信物!
而這把匕首正是衛璟被囚禁之后丟失的,如何能在馮燕雙手中!
馮燕雙端起茶小口抿了一下,嘴角微笑。對于謝青禾的震驚疑惑,她微微搖頭。
“阿禾妹妹,姐姐游歷大江南北,靠的就是誠信二字立足。既然答應了別人不可說出對方姓名,我就不可說出來,還請妹妹見諒。”
謝青禾深吸一口氣:“馮姐姐,您可知道,這匕首是我送給清河君的定情信物,而清河君這次也差點......”
馮燕雙臉上一肅:“阿禾妹妹,這些事情我卻不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頓了一下,她凝眉:“不過,阿禾妹妹,我可以跟你保證,讓我把陌上送來的人,絕不會做出這些事情!”
看著馮燕雙臉上不容置疑的堅決,謝青禾穩住心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原則,馮燕雙處境不同立場也不同,她不可強求。
謝青禾撫摸了一下陌上:“多謝馮姐姐把它送回來。”
見她臉色暫緩,馮燕雙眼中閃過贊許,繼而微笑道:“阿禾妹妹的趣味真與眾不同,定情信物都送的這么...特別。”
謝青禾也笑道:“祖訓罷了。”
馮燕雙挑眉:“哦?”
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知清河君如今的傷怎么樣了呢?”她說罷苦笑:“真想不到,江南四公子之首,居然就是東晉攝政王,也是姐姐眼拙。”
謝青禾搖頭:“姐姐勿怪,他在外面游歷倒是真心相交。”
馮燕雙頷首:“我理解,只不過是嘆息......”
話未說完,就見衛采桑的腦袋在門邊出現,兩只眼睛一眨一眨,泛著年少純真的嬌憨,著實惹人憐愛。
謝青禾向她招招手,衛采桑腦袋縮了回去,卻又不一會兒一蹭一蹭走過來,似是被抓包不好意思。
謝青禾握著她的手,對馮燕雙道:“馮姐姐,這是東南君家的女公子。”
只見馮燕雙的臉色自衛采桑出現時就陡然一變,她的目光始終盯著衛采桑。此生聽到謝青禾的介紹,臉上血色一下子褪去。
“馮姐姐?”
謝青禾擔憂的關切:“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喚大夫過來。”
馮燕雙卻道:“妹妹,這位女公子長得真好看,喚什么名字?”
謝青禾看向衛采桑:“阿采,這是馮大家,快來拜見。”
衛采桑行禮:“小女衛采桑,見過馮大家。”
“衛采桑,衛采桑......好,果然是好名字。”
她的神情似是悲苦,似是幽怨,又似是無奈。
“馮姐姐?”
謝青禾擔憂看著她,馮燕雙苦笑。
“阿禾妹妹,姐姐今日身體突然不適,怕是不能跟你共飲了。”
謝青禾連忙搖頭:“姐姐身體安康最為重要,來日聚首的機會有很多。”
馮燕雙站了起來,似是有點虛脫,謝青禾不放心。
“馮姐姐,要不您今日就住在秦樓好了。”
馮燕雙搖頭:“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阿禾妹妹,告辭了!”
說完,侍女上前扶著她往外走,謝青禾目送她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落幕,以及無邊的絕望。
“阿嫂,你昨天說要教我騎馬射箭的。”
衛采桑挽著她的手臂,打斷謝青禾的思緒。
謝青禾微微一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答應你了?”
衛采桑一滯,立刻搖晃她的手臂:“阿嫂,求求您了,我真的想要學騎馬射箭,您就教教我嘛。”
頗有她不答應就絕不放手的架勢。
謝青禾無奈之下只好應下來:“教你可以,不過不可叫苦哦?”
衛采桑高興跳起來,連忙道:“不會,阿嫂,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叫苦,我要像你一樣,做一個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將來還要征戰沙場,收復中原!”
呦吼,這志向不小,呵呵,肯定是平日聽衛璟說過的。
謝青禾搖頭也就隨她去了,在這個亂世,女子學會騎射也不是壞事。
多年以后,她慶幸,慶幸今日教會了衛采桑,當然,這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