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就住在狼山腳下的一處別墅區內,依山傍水綠樹掩映,是個難得的鬧中取靜的所在。
頗有“霧晨聽鐘鼓,雨暮看江煙”的氛圍。
別看江城只是個區區三線城市,但這片兒的房價可是直逼一江之隔的滬上了,能住在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之輩。
錢牧似乎常在這里走動,門口的保安見是他的車,直接便抬起了升降桿,連問都沒問一聲。
車子順著小路慢悠悠地開著,道路兩邊栽滿了姿態各異的名貴植物,一棟棟豪華別墅在枝葉間若隱若現,
錢牧邊開車邊介紹:這是某某長的小三家,這是某某明星的干爹家,這是某某總的家,不過現在跑路了,房子被查封了………
看這樣子,錢牧對這別墅區里的住戶是熟悉的很。
羅宇不由促狹地想道,難道這些人都是老錢的老客戶?
不多時,車子便在其中一棟別墅外停了下來,別墅外的院子里種植了不少景觀花卉,造型精致,姿態妖嬈,分外地養眼,一看就是房主親自侍弄的。
這跟其他那些千篇一律的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藝術家,就是跟那些俗人不一樣啊!
二人下車走到門前,錢牧輕按門鈴。
“喲!錢老弟,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門從里面打開了,走出來一位身材略顯消瘦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也就五十出頭的模樣,上身一件米色的薄羊絨長衫,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嗓音淳厚,氣質儒雅。
只是眼眶中卻帶著明顯的血絲,精神也有些萎靡。
錢牧走近了一步,低聲道:“王哥,上次你說的那件事兒,我給你找了個能人,一準兒能給你解決了。”
中年男子這才注意到,錢牧身后還跟著個年青人,當下看著羅宇笑道:“哈哈哈……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羅宇上前,跟中年男子握了握手,“羅宇,老錢的朋友。”
“王文生,也是老錢的朋友!哈哈哈………”中年男子大笑,當下便請羅宇二人進屋。
王文生,羅宇有印象,是個挺有名的畫家,不僅在國內,其在國際繪畫藝術圈中也是有著一席之地的。
最是擅長畫人像,
女人像,
年輕漂亮的,老態龍鐘的,
健康活潑的,生命垂危的,
不論何種樣的女人,經他的畫筆描繪下,都能賦予人物一種特殊的靈氣,甚至成為了超脫畫作本身的存在。
因此他的作品,在國內外擁有大批的擁躉,其本人自然也就身價暴增了。
羅宇記得,幾年前湊熱鬧,還在一場拍賣會上拍過王文生的一件作品,畫的是個中年女子,名字叫《愛人》。
這件《愛人》當時以兩百萬美金的價格被羅宇拍了下來。不過現在,早就不知道轉到誰的手中去了。
因緣際會下自己又跟畫家本人有了交集,羅宇不由得感慨一番人生如夢。
王文生的家里裝修得十分簡單,但簡單可不意味著廉價,事實上,能買得起這棟別墅的人,家里的陳設也不可能廉價到哪里去。
羅宇可是識貨的主兒,
不論是屋頂的吊燈,還是樓梯拐角邊的那顆雕塑,亦或是腳下鋪著的這塊波斯地毯,等等等等……無一不是出自業內名家之手,
總之一句話,這些東西隨便拿出去一件,都差不多夠普通家庭在江城買上一套房子了。
在這些名貴陳設的旁邊還放著幾幅畫好的作品,畫的是同一個人,是一名年輕秀麗的女子。
王文生端上來三杯熱茶,幾人分賓主落座。
羅宇端起茶杯,
只見葉嫩湯清,纖毫稠密,輕呷一口,入口不澀,回甘悠長,唇齒留香。
“嗯!好茶!”羅宇贊道!
羅宇喝過不少名貴的好茶,自然知道茶中那根根絨毛代表了茶葉的鮮嫩,但卻沒見過如此密集的。
當下好奇道:“王先生,這茶里中的茶毫怎么如此密集?”
王文生放下茶杯,“呵呵……讓羅老弟見笑了,這是我家鄉的土茶,叫做「漢中仙毫」,不是什么名貴的茶。。”
“王先生,不是江城人?”羅宇疑惑道。
“早些年在江城求學,后來便在這里定居了。”
“哦……原來如此。”
羅宇的身體斜靠在椅背上,雙腳隨意地翹著二郎腿。
王文生不禁詫異,這年輕人不簡單啊,若是一般人進了他這豪華的別墅,肯定是要顯得拘謹的。
他哪里知道,就他現在這些身家,在個把月前的羅宇眼中,充其量也就算是個富戶吧
…………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始終沒有步入正題。
錢牧見狀,坐直了身子開口道:“王哥,這位羅老弟也是我的一位摯友,別看他年輕,可是身懷異術啊!而且也不是外人,您這兒的事情,不妨給他說說。”
王文生看了看表,隨即嘆了口氣,“唉……也罷,我就跟羅老弟,說道說道。”
“誠如老弟所見,我是個畫家,而且是個還算成功的畫家,這些年我醉心創作,最終名利雙收。”
“唉………”王文生又嘆了口氣,“但這些都是外人眼中看到的,我這些年遭受的苦楚,又有誰人知道呢?”
王文生說著聲音開始有些哽咽,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早些年,我孤身一人前來江城求學…………”
羅宇心里不由得直翻白眼,讓你說正事說正事,你這是要給我來一出憶苦思甜啊!
你他娘怎么不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說起呢?
好!看在十萬塊的份兒上,我忍了!
……………
喝了一肚子茶水,但羅宇還是從對方冗長的累述中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王文生跟妻子婚后多年未能生育,二人便去福利院收養了一個女嬰,這十幾年來對養女一直疼愛有加,幾年前妻子不幸亡故,便只剩這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了。
可這段時間女兒的行為開始變得很是怪異,她常常模仿妻子的口氣說話,還偷偷穿妻子留下的衣物。
最近幾日情況更甚,這女兒經常間歇性的把自己當成妻子,給王文生做飯洗衣什么的,連做出來的飯菜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要知道女兒從小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讓王文生感到很是害怕,但又不敢刺激到女兒,是以只得陪著她演戲。
也帶女兒看過不少心理醫生,醫生只是說女兒是過于思念母親,只是讓王文生不要刺激到她,配合藥物治療一段時間,應該就會好轉的。
可女兒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現在更是發展到要跟他睡到一張床上的地步,這下王文生徹底慌了!
可是礙于名聲,又不敢大肆宣揚,只得私下里秘密地找關系,托人幫忙。
理清了這些線索,羅宇長吁一口氣,打斷了兀自喋喋不休的王文生,
“王先生,不知您女兒現在在什么地方?”
“哦,她在學校上學,不過明天是周六,再晚一點應該就會回來了,她在外面的時候一切正常,就是一回到家里就犯病,唉……”
“叮咚!”
門鈴聲響起!
“怎么今天回來這么早?”王文生疑惑,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并不是女兒,而是個老者,
老者七十歲上下,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裝,手中提著一只黑色的皮箱,寬鼻大耳,面色紅潤,看起來氣宇軒昂,頗為不俗!
“趙大師!您終于來了!”王文生眼睛一亮,欣喜地迎了上去,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老者,滿臉的崇敬之色。
“嗯。”
老者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內。
一抬頭,羅宇看著老者,老者也看著羅宇!
空氣,
有點兒凝滯!
這老頭……看起來好眼熟!
還不等羅宇開口,老者搶先一步跑了過來,一把薅住了羅宇的手臂,
“哈哈哈哈!小友,想不到你也在這兒啊!這真是太巧了,有日子沒見了吧?老頭子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啊!”
王文生和錢牧見此情景面面相覷,這倆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