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秦澤將傘舉過她的頭頂,那句,“夫人,我們一直在等您回家!”
這話究竟含有多少真假,又有多少人真心歡迎她回去,無從考究。
但并不是人人都忠心護主,不知事的傭人總會不經(jīng)意透露口風。所以當蘇言在沐家被人告知白曦還活著時,她完全震驚了。
茶杯從手指間滑落,地板上升起白色的霧氣,玻璃碎了一地。
蘇言手指在劇烈的顫抖,苦心經(jīng)營的情緒瞬間崩塌,那是憤怒下的痛恨,是郁郁寡歡下深藏的暴戾。
“什么?她還活著……”
一道溫和的聲音,一中年女子亦是皺了眉。蕭瑩,沐如風的母親,氣質(zhì)卓越,雖然人到中年,依然面容姣好,眉目間透出的氣勢隱隱可見她的威嚴。
蘇言極力隱忍,“大概是下人誤聽了什么傳言,媽,您別放在心上。我去看看如風……”
“去吧。”
蕭瑩嘆了口氣,待蘇言急匆匆地走出門,低喃,“白曦,你怎么能如此陰魂不散……”
忽的,像是不解氣,手狠狠地拍在名貴的檀香木桌上,一旁的傭人更是屏氣凝神,多久沒見過老夫人發(fā)脾氣了……
蘇言沒有去找沐如風,她回家,好像瘋了一般,將桌上的名貴瓷器,悉數(shù)揮到了地上。地上鋪著名貴的地毯,雖然瓷器破裂,但聲音并不大,倒使傭人不知所以。
多年來經(jīng)受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瞬間悉數(shù)爆發(fā)而出。
“嗚——”
蘇言緩緩蹲下身體,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哭了出來。身體和心理上的怨恨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還活著。”這四個字好比萬箭齊發(fā),一支接連一支的刺穿她的心臟。是夢,一定是夢。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人死怎么能復生?
她抬起淚濕的臉龐,踉蹌起身奔至桌前,拿起手機。熟悉的號碼,不假思索就撥了過去。
關機,竟然是關機。他去找她了嗎?沐如風,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她悲戚的哭著,“沐如風,你接電話啊!這一切都是夢,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眼淚肆意流淌,“沐如風,我只要你回來,為什么我永遠都擺脫不了她!”
一場宣泄之后,那些恐懼不安和憤恨悉數(shù)成了用恨意包裹的冷靜。她要去找他,她要他親口說,這一切都是個夢。
過道里,總會有幾個傭人私下議論著最新的八卦。有人說,“你們看了前幾日的報紙了嗎?”
“當然看了。那可是我們的小姐,真是光彩照人,不愧是千金名媛,大家之范。”
“對啊對啊,小姐可是未來的沐氏家族的夫人呢。”
眾人紛紛附和。
“噓,你們可沒發(fā)現(xiàn)。聽說這上面可是出了個大名堂,這上面有一女子,竟和沐氏已故夫人白曦十分相像。這可在沐氏掀起了一番云雨。”
“天哪,可別瞎說!”
“怎么會?我仔細看了那份報紙。這可真不是謠傳,我曾有幸見過白小姐,那氣質(zhì)和容貌,只怕是錯不了。”
推門而出的蘇言如遭雷擊,白曦,你到底是用盡了心機。為什么我總是擺脫不了你!
下午六點,白曦準備出門。近幾日,莊園外的幾位不速之客就這么守著,白曦看著那個俊朗的男人,隨即撇開視線。她無聲感謝沐如風,如果不是他的話,她永遠不會明白,原來愛一個人也可以充滿變數(shù)。
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她笑,是時候該離開了。五點半的時候,沐如風上了車,走的時候,回頭緊緊凝視著莊園二樓的窗戶。
白曦透過玻璃,眼中透出一絲冷嘲。她轉(zhuǎn)身回房,葉初和慕容想必該等不及了。再出來,白曦身著黑色長款風衣外套,搭配黑色小腿褲與短靴,容貌絕麗。
索拉婭和楚楚坐在客廳,“老大,門外可還有蒼蠅呢,這么出去可不行。”
“那我要你們有什么用?”
淡淡的聲音飄來,索拉婭和楚楚迅速起身,“老大,開個玩笑。我們這就幫你擺平……”
白曦如愿以償出了莊園,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小姐,請問您去哪兒?”
“——萊茵莊園”
每年年底,由K國上流社會舉辦的一場慈善晚宴會在這里舉行。受邀者系出名門,身上流淌著貴族血液。這場晚宴,是名門千金爭奇斗艷的秀場,也是各大家族的豪門盛宴。這里混跡著黑白兩道的巨鱷,盡顯豪華奢靡。
臨近傍晚的萊茵莊園盡顯莊嚴宏偉,古老建筑氣派非凡,遠遠望去高貴而大氣,無不令人神往。
莊園入口有專門檢查邀請函和隨身物品的皇家警衛(wèi),安檢工作很嚴謹,只因此次宴會除了匯集世界名流,更有多個國家政務要員。
六點半,賓客陸續(xù)進入莊園。殊不知這一切都落入莊園不遠處一座會所里的兩人眼里。豪華的房間內(nèi),兩個男人占據(jù)著有利地勢,莊園內(nèi)的一切盡收眼底。
“今晚倒是匯聚了不少人物。”
“那又怎樣?諒他們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葉初翹著二郎腿,閉目躺在沙發(fā)上。
慕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注視著莊園內(nèi)的一舉一動。
“他來了!”
葉初一個激靈,立馬起身。“慕容,你說,如果沐氏家族的掌權(quán)人命喪于此,會不會成為明天新聞頭條?”
“葉初,你瘋了,你想玩火自焚嗎?”
“我可沒開玩笑。”
葉初一改往日懶散的模樣,一桿狙擊槍已經(jīng)架了起來,盯著瞄準器的那個人,修長的食指微微動了動,只要那一槍下去,沐氏掌權(quán)人沐如風將命喪黃泉。
“胡鬧!老大會扒了你的皮。出了一點差錯,后果將不堪設想。”
葉初忽然笑了,“慕容,開個玩笑。要殺他,這六年我早就動手了。這是最新的狙擊槍,今天拿來試試手感。”
“混蛋,你就不能正經(jīng)點。”慕容一拳頭招呼過來,葉初躲閃不及,疼的齜牙咧嘴。
兩人躺在沙發(fā)上,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葉初,需要我告訴你,你們被人盯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