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忍不住說話，招呼傭人上前，“把這撤了。”
轉而向白曦開口，“微微，夠了，你這樣會撐壞的。”
“師父，我餓怕了。”
她無意說太多，席慕也只能作罷。
“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累了。”
放下碗筷，白曦笑著看他們，“我挺好的，沒有受傷，這世上沒人能傷的了我的。”
“微微……是沐氏對不對？”
席慕眉眼間蔓延出寒意，沒有提起沐如風，但他知道她心知肚明。早年玩笑話微微叫他一聲師父，承襲他一身醫術。私下里微微也和他十分親近，為此還總會被卡西他們調侃，他們幾人對微微視之親眷極為重視，哪里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最近身手退步，有些多愁善感而已，沐氏的事權當一個小插曲，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們就不要隨意揣測了。”
似乎還有些犯困，白曦打了個哈欠又往床邊走，“太困了，好久沒有回來睡過，你們別打擾我。”
三人靜靜看著側身入睡的女子，不忍打擾，退出來輕輕合上了門。
艾璃打量了兩人一眼，“回來就好，她是墨微，沒有什么能難倒她的。”
……
沐氏醫院，一身英氣的男人靠在病床打著點滴。肩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殷紅一片，傷勢有待恢復。
“子彈穿透肩胛骨，而且時間過長，失血過多，若是再拖延片刻，這傷可就難治了，難保留下后遺癥。”安尼摘了口罩，神情嚴肅。
沐如風眸光深邃如海，淡漠的眼眸略顯陰鷙。
“家主，我們自愿請罰。昨晚之事……”言清秦澤低著頭，這次的事是他們自作主張，一切后果自由他們承擔。
“昨晚有關之人悉數除了，下去。”聲音淡然，聽不出喜怒。
“家主，您輸液躺著比較好一些。”安尼苦口婆心的勸道，有誰會像沐如風這樣身受重傷還處理事務，他便是神醫也難做啊。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安尼自知勸告無用，微微嘆氣，示意言清秦澤出去。
兩人自知有愧，站在病房前不肯離去，透過玻璃看著沐如風。多年來，家主沒有喜怒，沒有哀愁，就像一塊不知冷暖的石頭，但他們知道，白曦是不同的。
輸液不過二十分鐘，沐如風靠在床頭，似是睡著了，言清朝里看了一眼，然后不解的看著安尼。
家主工作向來規律嚴謹，輕易不會松懈，更何況這件事家主心中有結，斷不會如此……
安尼忙著配藥，抬頭看他一眼，表情很無辜。言清覺得安尼做事是越來越大膽了，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安尼，你真是不想活了，家主醒來不會輕易饒了你。”
“這年頭，醫生難做，為了家主，我也只能兵行險著了。”
秦澤深吸一口氣，認真看著安尼，“我們跟了家主這么多年，你應該明白他的性情，他可以對任何人一視同仁，也可以眨眼間對任何人翻臉無情。白曦，她是這萬中無一的特例。”
這一覺，沐如風一直在做夢，夢境浮浮沉沉……
夢里像是把一切重新走了一遍，他聽見白曦的聲音，“沐如風，你不信我……”
他想要開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原來，反反復復，竟成了難以償還的劫。
十二月，氣候逆轉，這樣的冬天，對白曦來說，尤為的冰冷和漫長。
她生性畏寒，幾個月之前她重回特工島進行封閉訓練。白曦的訓練方式是自己定的，旁人不敢干涉，沒日沒夜的高強度訓練，和子彈賽跑，一身肅殺之氣讓人退避三舍。
特工島沒有人敢質疑這樣一個存在，起初總有年輕氣盛的，最后卻是被抬回來的。再驕傲的人但凡提起白曦都會忍不住自慚形愧，她能閉著眼睛讓所有子彈從一個彈孔穿過去，她玩刀出神入化，殺人無形。
于是驚動了葉辰親自將她帶離特工島。在法國的這一個月，白曦每天曬曬太陽，把心情沉淀下來。有時候就在街頭坐上一整天，望著天空，那是她喜歡的顏色，純凈的藍，帶著點母親一般的溫柔。
想起母親，就會想起家，心中有刺痛感劃過，走過這么多地方，如今卻不敢回去看看。
坐在巴黎的露天廣場，街面上的涂鴉無處不在，街頭藝人彈著吉他，小板凳上綁著大串彩色氣球。
有可愛的孩子圍著白曦打轉，穿著羽絨服棉手套和卡通的帽子。白曦不忍掃他們的興致，配合他們淺笑，小男孩鉆進白曦的環抱，白曦微微僵硬，然后抱起他。
小男孩興奮的摟著她蹭著她的臉頰，用流利的英文在她耳邊說道，“姐姐，你很漂亮。”
白曦唇邊的笑容一點點留溢出來，“謝謝。”
孩子總是有很多的好奇心，問題不斷。她看著他們，都說孩子是天使，果然所言不假，有時候一言一行就能讓人徹底忘了悲傷。
走的時候，小男孩塞給她一把精致的糖果，笑著跟她說再見。白曦站在天橋看風景，路邊的老畫家看著穿著長款大衣的年輕美麗的女人，不過寥寥一會，她便成了他畫中最美的風景。
滿意的收了畫紙，感覺頭頂籠罩了一片陰影，笑道，“先生，要畫畫嗎？”
“嗯。”
老畫家換了一張嶄新的潔白畫紙，男人搖頭，指了指他的畫夾，“我要這張。”
老畫家皺眉，男人聲音低沉而醇厚，“我出雙倍的價錢。”
英俊男人拿著畫離去，老畫家數著錢，今天收獲頗豐，回家能給妻子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了。抬頭追尋男人的背影，卻發現那個男人拿著畫走近了畫里的女人。
“怎么樣，喜歡嗎？”
“很美。”白曦笑著接過，真的很美，老畫家的畫筆勾勒的很微妙。
葉辰替她系緊了圍巾，“天涼了，氣象局說，K國會迎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回去看看吧，我們難得聚在一起。”寒風吹起了白曦的長發，露出她精致的面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