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營什么時候還興這些歪風邪氣了,老師您還吃溜須拍馬這一套?”
沐如風不怒自威,林迪吳恩心中暗嘆,怕是要倒大霉了。這丫頭借著家主秋后算賬,還真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陷入思緒的兩人,無意便發現沐如風不知何時淡淡的看著他們,下意識避開質問的眼神不自在輕咳。
“老師,您就原諒學生吧。這些日子我心下不安,寢食難咽,實在難忘您當年的再造之恩。”
吳恩氣的臉都白了,瞧她這副低三下四的模樣,做給誰看呢。這演技拿出去連奧斯卡都不在話下了,小白眼狼。
“你真是折煞我了,我可受不起。”偷偷瞪了一眼白曦,陰陽怪氣道。
沐如風將吳恩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老師還真是得理不饒人。”
吳恩不吭聲,那邊沐如風再度開口,“阿曦少時的過錯我代她賠罪,您別欺負她。”
沐如風眸色深轉,哪里是什么賠罪,分明是變著法護短。當年她羽翼未豐還尚能約束,現如今誰還敢虎口拔毛。
“家主多慮了,我哪里是同她計較,不過是跟自己慪氣而已。”
“我就知道老師還是極看重我的。”
那一瞬間,年輕女子笑意由內而外溢出來,像得了糖的孩子,滿心歡喜。
這一路回來時白曦都眉眼帶笑,泛著秋水的眸子波光粼粼的落在沐如風身上,“沐如風,我很高興。”
手撫著她細長的發,車窗外風景如畫,半是調侃道,“精神這么好,不是寢食難安?”
白曦托著下巴,被拆穿了也不顯尷尬,“俗話說心誠則靈,這不是為了讓老師看到我的誠意么。”
“白小姐動手的時候可沒有絲毫精神懨懨的樣子,戰斗力強悍到發指呀。”
言清坐在副駕駛,雙手枕著頭,漫不經意的感嘆。
“若不是你們黔驢技窮,哪用得著我一介女流親自動手,唉,這男人果真靠不住。”暗自活動著隱隱酸澀的肩膀,忍不住打趣道。
“白曦你這一棒子可打死了所有人……”
正開車的秦澤臉上浮著笑,透過后視鏡看著身后高高在上的男人面色有了裂縫。
“秦澤,你可知你這一句話說的大錯特錯?”
沐如風的溫熱氣息落在她的頸項,酥酥麻麻的,分外的癢。食指悄悄撓動他的掌心,卻被他強勢的握住,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秦澤不明所以,目不斜視注視著前方,語氣輕快,“恕我愚鈍,還請不吝賜教。”
言清亦笑的春風滿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收了戲謔的表情,白曦恢復慣常清冷模樣,“區區審訊,你們便焦頭爛額,辦事不力便是其一。其二,我一女子不費一兵一卒替你們把活干了,傳出去你沐氏無人,貽笑大方。這其三,這一路你們不知其錯,還妄圖挑撥離間。”
“平白無故給你們家主徒增煩惱,你們覺得這話可是大錯特錯?”
頓了頓,一派老成的帶著恨鐵不成鋼意味道,“怎么幾年不見,兩位不進反退了。”
言清秦澤直冒汗,心下暗自腹誹,以后對白曦真該退避三舍了,這殺傷力簡直避之不及。
細細數來,自她居于薇園,在她手里吃過的悶虧數不勝數。明明生得一副知書達理的好模樣,卻胸有城府,劍戟森森。好在如今她與家主之間夾雜著千絲萬縷,這樣的女子若為外人所用,縱然沐氏龐大如斯,怕也得爭個兩敗俱傷。
沐如風別有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最近太安逸,智商都跟著躺退化了嗎?”
見二人吃癟,白曦驀然笑了,“唇齒相擊不為別的,只是提點二位,女人心海底針,萬莫得罪。”
姣好的面容上有著淡淡的奇光異彩,“時時針對你們,因的是七年前那點瓜葛;記憶最深刻的,還是訓練營老師和教官對我的別有用心……”
訓練營誠惶誠恐送走幾尊大佛的吳恩和林迪齊齊打了個噴嚏,時下正陽春三月,難不成感冒了?
“往后是不是該把你綁在身上才行,四處惹是生非。”
沐如風眼睛里微笑的意味加深,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沐先生,你這是顛倒黑白。”白曦皺著眉,義正言辭的看著他。
沐如風忍不住笑起來,白曦生氣的樣子棱角分明,情緒不外泄,卻總是生硬的喊他沐先生。
“薇園太悶的話,便去訓練營任職如何?眼下風水輪流轉,你可時常找他們的不痛快。”
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聲音溫和,“阿曦,權勢壓人才最為直接。”
她勾著唇,“這般狐假虎威,不但老師要將我掃地出門,一眾特工更要視我為眾矢之的。”
“阿曦——”
他喚她的名字,“有我在,誰都不能把你欺負了去。”
經年累月,才發現這個不近煙火的男人能將情話說的這般動聽,直教人溫暖成災。
后來白曦方才明白,搭臺看戲的人排兵布陣,戲中之人入戲太深當了真。
可那一刻,為什么她的眼睛會有些潮濕呢?
那一刻她思緒萬千,她想問他,為什么是我?她想告訴他,沐如風,我身份不明,出身淺薄,你能堂而皇之伴我左右,我卻不行。
我憑什么搖身一變就站在沐氏的金字塔尖,我若無才無德,旁人道我繡花枕頭,攀龍附鳳,道你色令智昏。我若身懷絕技,旁人道我居心不良,暗藏城府,道你識人不清。我與你,本就差著云泥之別。
她本該拒絕的,可年輕的自己掉進了一個虛浮了夢境,那般不切實際,卻義無反顧掙的頭破血流。
于是后來夢醒了,才發覺那痛撕心裂肺,逼得她永不翻身。
那日鬼使神差點了頭,這條路便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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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營,言清秦澤去而復返。
日落西山后的地牢愈發陰氣森森,白日里溫和有禮文質彬彬的兩位男子褪去一身儒雅氣質,周身凜冽生寒。
電椅上的男人已是慘不忍睹,面目不全,耷拉著頭無力可支。
“瞧瞧,這副支離破碎的樣子,真是可惜了。”
秦澤哼了哼,“怎么,你于心不忍?”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這叫心懷慈悲。”
“你最近在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神神叨叨的!”
頗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秦澤皺眉,這家伙真該給他塞回去回爐重造了。
“嘖,這要死不活的當真有些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