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藹的長老突然淡淡瞥了葛晴一眼,葛晴陡然一驚,不敢再說話,只是不停搖頭。
那李公子神色浮現一抹掩飾不住的得意,續道:
“流云劍宗是儒雅清凈之地,青雋億萬年青人向往的道門圣地,而王宗主更是在下心中最敬仰的前輩,豈容這黃口小兒侮辱?!”
云曳秀眉緊蹙,正待說話,那長老已開口道:
“而后呢?”
李公子似是十分不忿,狠狠道:
“我當然忍不了,于是上前與她理論,豈知這賤人口出狂言,更是出口污蔑我咸豐城年青子弟的品格。
我一人的榮辱無關痛癢,只是咸豐城萬萬年青一代的品格,都被她一棍打死,事關一方子民的榮辱,這叫我如何能忍?!”
說著臉色通紅,咬牙切齒,儼然一個心存正道的熱血青年模樣。
葛晴只哭得梨花帶雨,貝齒死死咬著下唇,鮮血淋漓,不停的搖頭。
“哼,你還在裝可憐,方才她罵咱們咸豐城的話可是傳遍全場,大伙兒給評評理,她是不是這么說的?!”
說著環顧四方,方才葛晴的確說過這句話,且聲音還不小,當下一個個下意識點頭。
王煥站在船頭,遠遠的看著亭子中的大戲,臉色淡然,仿佛對此事漠不關心,只是身上散發的凜冽殺意讓站在他旁邊的云煙脊背發涼。
云煙不明所以,轉頭看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當下也不說話,靜看事態發展。
云曳突然道:
“所以你就想殺了她?”
李公子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弟子一時激憤,出手沒有分寸,差點鑄成大錯,此罪不小,弟子甘愿受罰!”
李公子恐怕也不是第一次演這般指鹿為馬、顛倒是非的戲碼了,最后一段認錯,不僅將自己的過失卸在人之常情的“激憤失手”上,更是已將葛晴逼進絕路。
此番污蔑,七分真,三分假,葛晴的確說過自己有個哥哥在流云劍宗,也要進流云劍宗,而且也的確直言過王煥的名諱,只是被李公子添油加醋了一番,竟根本沒有辯駁的余地!
角度可謂狠辣至極!
李公子低頭認罪,嘴角卻是止不住的上揚,“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為了給未來的同門一個下馬威,見識一下本少爺的能量,也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哼!”
果然,那長老冷哼一聲,“丫頭,人證物證聚在,狂言既出,更有在場所有人作證,你還有何話說?”
葛晴被嚇得不輕,更是被李公子的一道闊論污蔑大亂陣腳,當下語無倫次道:
“我是說了他,可是……”
長老打斷她:
“你可有親戚族人在宗中?”
“我……有個哥哥在宗中……”
“哦~”旁邊一陣唏噓,果然如此。
“那么你可直呼過王宗主的名諱。”
葛晴下意識的看了王煥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啜泣道:
“不錯……”
王煥知道,她怕說出自己的名字與“王煥宗主”的名諱相同,連累了自己,才欲言又止。
看著她萬念俱灰的可憐模樣,王煥心如刀割,眼眶泛紅,“好姑娘,你太善良了,可是這個世界,善良只會讓你萬劫不復啊!”
長老冷哼一聲,“這就是了,你口出狂言,公然挑釁流云門規,直呼宗主名諱,輕蔑自大已極!
又當場污蔑咸豐城年青一代子弟,罪不容誅,還不跪下認罪?!”
葛晴此時已失去了思考,下意識跪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將起來。
云曳不忍,緩緩的閉上了眼。
“長老。”李公子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和得意。
“何事?”
那長老看著他,神色慈祥。
“事已至此,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更多蔑視宗規,更無視王宗主的人揪出來!”
“哦?還有此事?”
長老眉頭一挑,宗主可就在旁邊看著呢,此事若做的漂亮,有更大的收獲,說不定能得到他的青睞,從此一飛沖天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那長老看向李公子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嘉許,“我咸豐城李家可出了個好子孫啊!”
李公子獰笑著站起身來,伸手指向湖中船上的王煥。
“就是他!”
這幕反轉可嚇了王煥一跳,這家伙竟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
長老轉頭看去,陡然一驚,眨了眨眼,“你說誰?”
李公子神色凜然,“就是這小子!公然和王宗主同名,還欲利用職位之便,幫助這姑娘蒙混過關,可謂目中無人、罪大惡極!”
王煥怒極反笑,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的看著長老逐漸變成醬紫色的臉。
“跟他沒有關系,我……”
葛晴正說著,突然瞪大了眼,因為他看到,王煥大哥輕輕一躍,竟凌空向亭中飛來,魏離和云煙跟在其后,三人轉眼間已來到亭中。
“拜見宗主!!!”
那長老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嘩!”
映月湖畔,數里長堤,頓時沸騰起來。
“哇,我就說他怎么這么帥……”
“原來,他就是宗主大人!”
“這……”
此時四周已站了數千人,一個個神色詭異,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唯唯諾諾”不發一言的少年郎,便是他們夙興夜寐要瞻仰其風采的王煥前輩!
李公子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族中老祖,一瞬間已全然明白過來——眼前這位不是與王宗主重名,他就是王煥宗主!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口中嗬嗬作響,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王煥轉身扶起葛晴,輕輕為她擦拭著哭得如小花貓一般的臉,輕輕笑道:
“別怕,有王煥大哥在呢!”
“嗯嗯!”
葛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有了依靠,情緒爆發,當下嘴一癟,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臉頰,重重的點著頭。
把葛晴交給魏離,王煥看向地上瑟瑟發抖的長老。
“雨櫟長老,你可斷得一手好案那!”
雨櫟長老身子一震,牙齒打顫,“不敢,老朽不敢!”
“呵!”王煥嗤笑一聲,“我很好奇這位李公子是長老的什么人啊?”
雨櫟長老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
“他……他是在下俗家,咸……咸豐城李家的子孫……”
“嘩!”
四周一片竊竊私語。
“原來也是有關系的人,我就說僅憑一面之詞就定罪了。”
“還說人家借助關系,利用職務之便,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