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

　　新聞里報道在美國的匹茲堡，一個計算機科研團隊成功研制出人工智能飛機模型。飛機倒入人工智能使用機器人駕駛系統，四年的研究測試終于試驗成功。

　　這次科研項目，徹底將AI科技推至互聯網巔峰。所有電視臺都在直播這項AI科技的成功研發，它給全球互聯網科技帶來了至高無上、無法估量的榮譽。

　　更讓眾人驚嘆的是，這支科研團隊的主創研發，是來自中國BJ的華人，他畢業于美國匹茲堡著名計算機學府CarnegieMellonUniversity。（卡內基梅隆大學，簡稱CMU。）

　　據新聞媒透露，他今年僅27歲，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拿到了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的博士學位。

　　世界各地業內人士都在議論紛紛，好奇這項研發背后的創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大部分人都想一睹這位計算機科學家天才的真容。可惜人家太低調，到現在也從未露過面，神秘莫測。

　　來自各地的議論話題雖有不同，但千篇一律都是夸贊。只有個別少數人臉上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嘴里說著風涼話，眼里滿是赤裸裸的嫉妒。

　　以萊特恩為首的實驗大廳內，圍了四個人，他們看著電視上播放著原本屬于他們的夢想，現在被人搶先一步實現，目光里面充滿了憤恨和不甘心。可卻也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因為他們的對手不是一般人，Costier太強大。

　　萊特恩一度懷疑 Costier 團隊的創始人Kosway腦子里有著神奇的特異功能，邏輯思維強到他誤認為他不是個正常的地球人。

　　初夏的BJ，空氣中已經散發著炎熱焦躁的氣息，放眼望去大馬路的國槐枝葉繁茂，生機勃勃。

　　細碎的陽光穿透樹枝，灑落在地上，光影斑斕交錯。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蟬鳴的聲音。

　　路邊的公用自行車，歪歪斜斜的排成一條，橫躺豎歪。

　　高大屹立的商業樓附近，所處可見身著職業裝的白領來回穿梭，正值午飯時間，他們仰首挺胸，走路自帶氣勢，偶爾和旁邊的同事談笑風生，臉上洋溢著自信從容的微笑。

　　時間真像一陣疾風，瞬間穿梭至天涯海角，最后在歲月中流逝。

　　三年不短，卻能讓人淡忘一切。心靈雞湯里面說，一個人不能只活在回憶中，這樣只會讓自己永無止境的墮落，看不見前方耀眼的光芒，反之心若持之以恒，事無不成。

　　如果一段往事藏匿在內心太久，記憶就會習慣性塵封，倘若你沒有一個合適的傾訴者，它會融入骨血，爛于心，抗拒或不允許外人窺視，最后變的愈發孤獨，愈發淡然，愈發脫離世俗。

　　最初引起顧棲關注的點，不是中國科技發達，也不是人工智能駕駛飛機。是那張消失三年的臉，又突然出現在眼前。這個經熟悉的陌生人，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形容他們之間自相矛盾的關系。

　　三年后的他，成了世人眼中仰慕的科技天才。

　　回想以前，恍如隔世。模糊的碎影，真實的面容。

　　18歲以前顧棲經常會在夢里見到小時候的司承碩，躺在雨地里，那時候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夢里，最重要的是他還活著嗎。后來學業忙，久而久之想起的次數也隨之變少了。

　　當年離別時的最后一眼，他滿身是血躺在橋邊，鮮血染紅地上的雨水沿著滑坡流進江里，染紅了她的衣服，也染紅了江水。

　　那時候顧遠舟和尹憶正在鬧離婚，從曾經的家人變成日日針鋒相對的敵人，不是冷戰就是相互譏諷。仿佛這樣互相傷害，能滿足心理上的快感，日復一日，永無止境。

　　14歲的她心如死水，心里堆砌的壓力和陰影已經撐破身體，急切地想要尋找出口。那時候她的想法很單純，為了救人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在看清楚男孩的面孔后，胸口劃過一絲異樣陌生的感覺。那么精致漂亮的一張臉，面朝天空，安靜而脆弱，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

　　周圍一切自然景象，像被雨水染成的畫，平靜美好卻凄涼慘淡。他是毫無生氣的景，周圍一切不過是應景的陪襯。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最后抓了一把空氣，身體像被吸了魂魄的，迅速下墜，那瞬間她感到心神俱裂，空虛和遺憾鋪天蓋地襲來…….

　　顧棲不會想到，當時的自己會為了一個陌生人，萌生出想活下去意愿。

　　果然，紅顏禍水，不分男女。

　　有時候覺得社會不公平，是因為別人輕而易舉易得到的，自己卻等的太久，久到懷疑這一輩子都與自己無緣。

　　譬如親情亦或者愛情。

　　半年前顧棲搬到了工作室附近，下班走幾步路就能到家，成功避免了堵車風險。

　　工作室還是那幾個人，或許是顧棲給員工的待遇足夠優越，三年居然沒有人主動提過離職。

　　顧棲一如既往嗜睡，每天下午都能躺辦公室落地窗旁的搖椅上睡兩個小時。只是近期助理小林見她似乎有心事的樣子，經常皺眉發呆。

　　“棲姐，這是孔總讓我轉交給你的文件，”小林把文件袋放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思忖著要不要把孔總的話傳達給她，小林為難的皺了下眉頭。

　　顧棲抬頭，瞅見她一副愁云慘淡萬里凝的樣子：“怎么了，這表情。”

　　小林一驚，忙收了表情，欲言又止，溫吞幾秒說：“孔總讓我給您帶話了。”

　　“應該不是什么好話吧。”顧棲直了身體，“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顧棲都發話了，小林也不扭捏了，將話原模原樣地說出來。

　　“孔總說作為合作伙伴，有必要提醒你，盡快備下一部劇本，懶惰要…….”最后一句話，小林有點說不下去了，瞄了眼顧棲，心一橫，飛快的說，“懶惰要有適度，不然腦子該生銹轉不動了。”

　　顧棲臉一僵，臉被水嗆地漲紅起來。

　　“棲姐你沒事吧。”小林關切的問，后悔自己太心直口快了。

　　顧棲搖頭：“去忙吧。”

　　人走后，顧棲敲了一行字發到孔靖鈺微信上：“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我又不是你員工！！！”

　　沒等對方回復，顧棲噼里啪啦又打一行字，諷刺道：“崔蕊能在你手底下混這么久沒精神分裂，真是奇跡。

　　手機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幾秒屏幕出現一行字：只是提醒你一下，另外，優秀的人是不會出現你所說的精神分裂癥狀，只有脆弱的人才會反復糾結，自我否認，最后神經衰弱，病入膏肓。

　　顧棲看他半帶反諷刺的話，緩了好幾秒，才平復心情。

　　下班后顧棲去4S店提車，接到崔蕊的電話，說今晚有個飯局，讓她過去吃個飯，介紹幾個朋友給她認識。

　　顧棲想到什么，下意識出口拒絕。

　　崔蕊：“不來你會后悔的。”

　　顧棲：“不會的。”

　　崔蕊：“會的。”

　　顧棲：“真不會。”

　　“我幫你叫個車，車費算我的。”

　　顧棲：“……..我沒窮到那個程度。”

　　掛了電話，顧棲在心里腹誹：“這兩人真是絕配，孔靖鈺腦子好使嘴皮子功夫又厲害，崔蕊亦然是個耐心好到讓人連生氣都生氣不起來那種，她被克的是一點辦法沒有。

　　距離顧棲不到五十米處，司承碩坐在黑色的邁巴赫里，透過玻璃看向那抹立在光陰下的身影，以及她臉上無奈的表情。她似乎還是沒多大變化，表面看上去依舊安靜，臉部輪廓清美柔和，那雙眼眸宛如星辰，清亮無比。

　　顧棲在旁邊等了會，微信發來了飯局的地址，催促她快點。

　　維修人員工對她說：“您的車已經洗好了，要檢查一下嗎？”

　　顧棲說不用，跟著他去交錢。完事后上車開了導航，飯局地址靠近鼓樓大街那一帶。

　　BJ的七月悶熱潮濕，沒有風，仿佛能將人蒸熟。周圍大多數行人，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但臉上依舊帶著歡笑。

　　顧棲一共就來過兩次這里，第一次忘了是什么時候了，只記得最后一次是半年前，在胡大吃過飯。

　　這條街一到傍晚，人群擁擠，正是吃龍蝦的旺季，放眼望去均是排隊等位置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坐在飯店前的塑料板凳上低頭玩手機消磨時間。情侶間聊天逗笑，在無聊中尋找樂趣。

　　街道兩頭不允許有車輛進入，顧棲在標示線以外找了空地停車，步行過去要五六分鐘。

　　目的地在胡大旁邊，匾額上寫著花家怡園四字。

　　飯店從外觀看，比旁邊的胡大稍遜色些。顧棲走到里面才發現，真正有特色的是里面的布局。這家飯店是老BJ四合院，傳承了古時候建筑，室內古香古色，每一處設計都堪稱藝術，像走進了皇家別院。

　　一直不知道簋街還有這么個地方。

　　選在這種地方吃飯的人，多半是來BJ比較有錢的旅客，顧棲上了二樓給崔蕊打電話。

　　前方包間門打開，崔蕊拿著手機朝周圍掃了一圈，看見顧棲朝她招手：“這里。”

　　顧棲走過去，跟著進包間。

　　包間是開放式的，很寬敞，環境清雅，窗外能看到樓下的景狀，視野極佳。紅木色的大桌上坐了五個人，加上她正好是六個，不顯清冷也不顯局促。

　　桌上除了崔蕊和孔靖鈺，其余人她一概不識。

　　顧棲對這種飯局一直不感冒，待著忒無聊沒勁，擱在職場，就是人家說的那種，不適合走仕途的人。

　　飯桌上她微笑著和眾人打了聲招呼，又在崔蕊示意的目光下做了自我介紹。

　　桌子上點的都是老BJ菜，挺真宗，這種氛圍下，顧棲也沒多少胃口，隨意吃了幾口聽著桌上的談話。目光無意瞥了眼挨坐在旁邊的人。

　　這人看起來年紀和她不相上下，比在座的幾人都年輕，氣質內斂，但看起來不像是個內向的人，可從頭到尾也沒聽他開口說幾句話，和一桌子經驗老練、滿身銅臭的商人極其不搭。

　　顧棲也只隨意掠了一眼，轉眼視線便落在手機上，有電話進來了。

　　她對崔蕊說：“我出去下。”

　　崔蕊點了下頭。

　　電話是助理打的，顧棲掛斷電話，從洗手間出來的路上碰見了崔蕊，讓她到大廳坐著等她一會兒。

　　二樓沒有一樓人多，都是VIP包間，周圍貼在墻上的字畫看上去古老而名貴，表面的紋理經過歲月沉淀打磨，散發出一股年代久遠的氣息。桌子上的擺飾也都像放了很久，色澤光滑，很有年代感。

　　沒一會崔蕊出來了，兩人一同回了包間，里面意外的只剩兩人，其中一個是孔靖鈺。

　　崔蕊坐下，跟她介紹：“這位是鞏弈，你們互相認識認識。”

　　孔靖鈺坐在一旁看助理發過來的工作匯報，任由崔蕊替兩人搭線。這事兒他也不擅長，不打算插手。對方鄭重其事的起身朝她頷首伸手：“你好，我叫鞏弈，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

　　顧棲覺得這畫面有些似曾相識。幾年前遇孔靖鈺的時候，也是崔蕊給引薦的。她看了眼崔蕊，想用目光告訴她，您費心了。

　　崔蕊無視，低頭喝水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自然。

　　當年崔蕊碰見顧棲是偶然，得知她是孔靖鈺醉酒后口中的人時，心涼了一大半。面試助理接近她也是帶著目的性的。那時候她只想知道被孔靖鈺念念不忘幾年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毋庸置疑，顧棲的長相與氣質，放眼望去，幾乎無人能與之匹敵。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崔蕊，身邊那些明星名媛放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這張清美出眾的鵝蛋臉上，雙眸明凈如水，配上一身清韻的氣質，連她都險些被吸進去了。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人，卻偏偏才華橫溢，二十多歲就成了遠近聞名，眾所周知的作家。

　　也就是那時候，崔蕊一半的自信都被顧棲無形中踩碎，她輸的心服口服。

　　崔蕊認識顧棲，在孔靖鈺眼里一直巧合，因為他從沒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顧棲，卻忽略了酒后吐露心聲，被崔蕊知道了。

　　這世界就是這么奇妙，到處是陷阱等著你往里跳。

　　然而后面的后面，孔靖鈺和顧棲相遇重逢的一切都是崔蕊一手安排的，這些孔靖鈺統統想不到。因為崔蕊不想看這么強大的他為了找一個人皺眉挫敗失望的樣子，如果找到顧棲能讓他臉上多一絲笑容，她心甘情愿。

　　顧棲也不會知道，這些事崔蕊埋在心里太久，久到自責，久到良心不安。可她寧愿遭受這樣的折磨，也不愿讓真相毀掉現在的幸福安寧。

　　她對顧棲有愧，卻無悔。如果當初顧棲喜歡孔靖鈺，她會欣然接受現實。可事實并非如此，把機會給了她。

　　飯局結束后，崔蕊和孔靖鈺先走了，丟下顧棲和鞏弈。兩人簡單的聊了一會，氣氛并沒有想象中的不自在，顧棲想，交個朋友也沒壞處。最后沒辜負崔蕊孔靖鈺夫婦的良苦用心，如他們愿和鞏弈加了微信。

　　走的時候鞏弈出于禮貌，說要送她回去，顧棲說：“我也開車了。”

　　鞏弈笑笑，點頭：“那等下次你有空的時候，再一起吃飯。”

　　顧棲意外他的邀約，心里明鏡對方心里對自己印象不差。

　　“行啊。”她說，目光后移瞥見對方的車，竟是一輛軍用的牧馬人。

　　顧棲一怔，目光里多了一絲欣賞，純粹坦然。除此之外，再無任何。

　　二樓靠馬路邊的包間內，司承碩站在窗口沉默而立，樓下兩人談笑風生，并肩前行的背影有些刺眼。他有一瞬間恍神。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他不知道，但至少現在看來不賴。

　　**

　　在這里和大家解釋下，當年車禍發生時，顧棲因為父母吵架鬧離婚，獨自去了鷺江，正好碰上司承碩乘坐的出租車和對面一輛貨車相撞。那時正值暑假，司承碩獨自從BJ去海城探望外婆。

　　貨車的沖擊力可曉而知，是普通出租的幾倍，這一撞導致出租車和貨車雙雙沖破護欄墜下天橋，掉進江水。司機在反應過來車快墜江之際，拼命開門將人推下車，也是抱著一絲希望想救下這個孩子。顧棲親眼目睹車禍現場，整個人全身發抖僵在原地，滿臉驚恐。在司承碩半個身子被掛在摧毀的護欄上，即將搖搖欲墜時，顧棲在最后一秒，拽住他的手，往上拉。然而天不作美，雨越下越大，顧棲那時候也才15歲，力氣有限，要將半大的男孩拉上來，耗費了她所有力氣，在最后一刻，她終于將人拽上來，自己卻因為力氣透支，腳一滑跌入江水。

　　事情呢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