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dá)目的地,鞏弈帶著她朝休閑區(qū)域走。隔了一段距離她看見了崔蕊,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側(cè)眸看了眼身邊的鞏弈。
“怕你單獨(dú)和我待一起不自然,就跟他們一塊來了。”
顧棲煞有介事地笑笑,走過去打招呼。
崔蕊見著他倆,微嗔:“怎么才來?”
顧棲解釋:“堵了一會車。”
“走吧,過去一塊玩。”
幾人朝著球場中央走,顧棲視線里出現(xiàn)一道身影,越走近,看的越清晰。隨著不斷放大的身影,顧棲腳步停頓了一下。
鞏弈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也跟著停下問:“怎么了?”
顧棲輕吸一口氣,搖頭:“沒事,走吧。”
這會沒有太陽,涼爽了許多,微風(fēng)拂過,十分清涼,氣溫恰到好處,不熱不燥。司承碩和孔靖鈺來來回回打了五個回合,不分輸贏。
遠(yuǎn)處群山縱橫連綿,依稀還能聽見蟲鳴鳥叫聲。
察覺到有人走近,孔靖鈺停了動作,司承碩打出最后一記,白皙的手臂結(jié)實(shí)有力。白色的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穩(wěn)當(dāng)?shù)穆溥M(jìn)洞口,姿勢利落帥氣。
顧棲胸口咯噔一下,呼吸卡在嗓子里,心尖輕顫,一波又一波,難以平復(fù)。這是三年后,她第一次近距離看他。
司承碩正好回頭,對上她的視線,空氣有一瞬間停滯。緊接著,兩人默不作聲的移開視線,看向別處。緊張的氣氛被推至高潮,僵持了幾秒。
崔蕊打破沉默,朝鞏弈介紹:“這是司承碩,你應(yīng)該不陌生。”
鞏弈略微詫異:“前段時間在電視上看見過,久仰大名。”說著朝他自我介紹,“鞏弈。”
孔靖鈺一旁瞧著眼神四處瞎晃的顧棲,無聲地笑笑。
顧棲現(xiàn)在巴不得被無視,甘愿做瞎子又當(dāng)聾子。
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牽扯至今,糾結(jié)矛盾。
“我和顧棲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你們繼續(xù)玩兒。”崔蕊拉著顧棲僵硬的手腕,朝后面的潺潺流淌的湖水走遠(yuǎn)。
顧棲呼吸漸漸平穩(wěn),感覺背后有道炙熱的視線,快要穿透她的身體。天邊一道微弱的光線透過白云,射在大地上,刺的人雙眼酸痛難忍。
偌大的一片青草地上,幾人心思各異。崔蕊挨著顧棲坐下,見她雙眸安靜的看著湖面走神。
崔蕊并不知道顧棲和司承碩以前的事,顧棲自己仿佛對司承碩的事情,藏得格外深,對外只字未提過。
崔蕊從兩人剛才對視的眼神中,猜出了貓膩。
這頭,司承碩玩了一會,有些興致缺缺,沒了心思。朝兩人說了幾句,走向休息區(qū)。
俞郴將開了蓋的礦泉水遞給他:“歇會吧。”
司承碩靠在沙發(fā)上,視線看向?qū)γ妗?p> 俞郴見他一言不發(fā),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于是順著視線看過去,瞬間一目了然。司承碩這性子平時就難以捉摸,這會更讓人看不透了。
鞏弈打完球朝她們走過來,崔蕊識趣的找了個理由,去休息區(qū)找孔靖鈺。
顧棲嘴角一抽,看著眼前高大挺拔的人,怔然一秒,半開玩笑地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啊?”
鞏弈沒料到她開口問的是這句話,認(rèn)真想了一下說:“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就挺好。”
顧棲沒忍住笑了,沒想到你還挺會逗女孩開心。
“鞏弈。”她叫了他的名字,思忖片刻仰頭與他直視,目光坦然。“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說著目光無意瞟向另一個方向。
鞏弈看著她,臉上浮起一抹淡笑:“從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心思不在感情上,但我還是想試試有沒有可能。”
她半開玩笑道:“像你這樣的人,應(yīng)該找個好姑娘結(jié)婚。”
鞏弈好笑:“我是哪樣的人?”
“你看著像個好人。”
這回鞏弈是真被她逗笑,顧棲也笑,面容在燦爛的陽光襯托下清麗明艷。
另一頭司承碩和孔靖鈺談好一些事,含笑道別。他們走后,司承碩食指敲了敲桌面,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笑的一臉燦爛的兩人,眼中涼淡如水。
俞郴被他一下午上下浮動的情緒,弄得莫名其妙,時而高漲時而低落。努力回想今天的一切,沒什么惹他不高興的啊,合作順利,公司也沒出紕漏。也沒有人招惹他啊???
難道是......正想著問他還要不要回公司,司承碩先他一步開口:“你先走,把車鑰匙給我。”
俞郴:“…….”這荒郊野外的。
顧棲收到崔蕊發(fā)的信息,她人已經(jīng)走了。她和俞郴逛了一圈也準(zhǔn)備往回走,路過休閑區(qū)域,顧棲瞄了一眼,里頭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涼了半截。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口袋里的手機(jī)響起來了,顧棲掏出來見是個陌生號碼,順手一劃接起來。
那頭來了一句:“等會跟我一起走,我有話和你說。”
顧棲拿手機(jī)的手僵在半空,下意識朝周圍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司承碩的身影。
“好。”她應(yīng)聲。
掛了電話,她走到鞏弈面前:“不好意思,有個朋友等會過來接我。今天謝謝你,改天換我請你吃飯。”
鞏弈會意,笑笑說:“沒事兒,你一個人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開車注意安全。”
鞏弈剛走,身后來了輛黑色奔馳,車窗落下,露出司承碩漆黑清明的眸子和那張好看英俊的臉。光影下他眉目清雋,下頜線條分明,看的人胸口一窒。
清風(fēng)拂面而來,顧棲鼻子莫名地發(fā)酸,眼眶也跟著紅了。此時此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知道為自己什么失控,為什么難過。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力量,會讓她瞬間變脆弱的力量,酸楚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淹沒了人的理智。
身心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大腦的控制范圍。
司承碩打開車門下車,一手將她攬入懷里,抱的沉默用力,眼角同樣染了一絲紅。思念如潮水般襲來,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這幾年他經(jīng)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久而久之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習(xí)慣了思念和回憶的陪伴。
不知過了多久,司承碩松開她,低頭吻了吻她眼角的淚:“這些年過的好嗎?”
“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就是很想你。”司承碩打開副駕駛座,“先上車吧,外面曬。”
黑色車子發(fā)動引擎,揚(yáng)長而去。
司承碩帶她去了他住的地方,是一座兩層樓的別墅,外觀設(shè)計感十足,簡單大氣。周圍環(huán)境清幽靜謐,綠樹成蔭,枝葉繁茂。
顧棲跟著他進(jìn)了客廳,里面很是冷清,沒有一絲生活氣。
“你一個人住么?”她問。
“不然?”他反問。
“你家不是BJ的么,怎么不回家住?”
司承碩淡淡道:“一個人自在。”
這倒附和他的性格。
兩人之間突然沒了話題,司承碩正好接了個電話,在門外講。顧棲打量起室內(nèi),全屋冷色調(diào)的裝修,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她又看了眼外面身影,嘴角極淺地彎了一下。
司承碩進(jìn)來的時候,見她安靜的坐在沙發(fā)上,翻著桌上的書籍。
“喜歡看書?”
顧棲莞爾:“你大概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司承碩漫不經(jīng)心的說:“記得。”
“那你還問。”
“突然想起來的。”
顧棲無語。
“顧棲。”
“嗯?”
“我們在一起吧。”
司承碩目光坦然,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雙眸漆黑清明。
顧棲大概是被他這句話問住了,怔了好一會都沒說話。
司承碩坐在一旁,耐心的等著。
顧棲想起第一次瞥見這張臉時,俊美的讓人窒息,那時雖狼狽,但記憶尤為深刻,讓她至今難忘。現(xiàn)在面對他,當(dāng)時的畫面又清晰了。
人生每個階段都會經(jīng)歷一些事,回想過去,他們好像都不年輕了,
“這是你的心里話?還是因為愧疚。”顧棲神經(jīng)緊繃,呼吸無力。
“知道我為什么避開你嗎?”她說,“那是因為之前你連自己都沒看透內(nèi)心想要的是什么。你不喜歡我,滿腔愧疚,只是想彌補(bǔ)心里那塊因為愧疚多出來的缺陷陰影。你覺得只要找到我,它就會一點(diǎn)點(diǎn)被填滿,精神上的折磨就會慢慢消失,我說的對嗎?”
司承碩從桌子上拿過煙,垂眼點(diǎn)燃,沉默的吸了一口。幾年前他的心思淺,一切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事實(shí)也的確如她所說那般,以前愧疚淹沒了理智,喜不喜歡好像真沒有刻意去思考過,那時候?qū)λ裕矚g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見他沉默不語,顧棲心漸漸往下沉,極為諷刺。她漸漸明白,她想要的司承碩也許一輩子也給不了。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司承碩見她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解釋很蒼白。
顧棲站在路邊打車,傍晚一屢屢殘陽,像極了寒冬臘月,冰冷刺骨的刀子。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dú),卻要一步步走向孤獨(dú),從適應(yīng)到接納,再到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