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清華蘊之不敢妄自居之,不過只求俯仰無愧于天地罷了。”王蘊之收手,從袖中取出一塊方帕將指尖上的水漬擦拭干凈。
“沙沙…………”
纖長的手拂開車帳,王蘊之看著那只白的過分的手,目光落到那只能清楚看到青色血管脈絡的手背時一愣。
那人側過頭,瞧著外面的雪枝,王蘊之瞧著他。
縱比陽春,堪賽白雪。
馬車外坐著的謝筠環聽著車內的動靜,耳朵動了動,看著眼前越來越偏僻的山路,顫抖著雙唇哆嗦著說道。
“公子,這條山路上流寇四躥,為什么我們不走山下?”她望著身旁另一邊坐著的夜燼。
“你且坐著便是,何須多問。”夜燼頭也不轉的駕著馬車,語氣平平的回著她。
聞言,謝筠環不再多問,垂下頭暗自思量著什么。
“大公子,山路崎嶇,恐怕要比我們預算的到京日子晚一些。”前面領路的蕭禹行的隨從繞馬到蕭禹行身側說道,“公子您看……我們……要不要走一段官道?”
“流民逃難,有心者落草為寇,趁亂殺人劫財,官道不太平。”
頓了頓,蕭禹行瞧了一眼身后的馬車,“更何況,這里面一個是我大周庸中佼佼的青年才俊,一個是……我蕭氏世子,哪兒又容得半分閃失。”
下屬聽了,低頭告退。流火看著蕭禹行那離開的下屬,聽了蕭禹行這番話,心中倒是對這個蕭氏大公子高看了幾分。
心中暗道這人雖意氣用事,倒也不算辱沒了蕭氏一高門大族的門楣。
一行人行了整日,見天色已晚,恰巧途經一小城,便打算進城先住一晚。
這城看上去像是荒廢了許久一般,城墻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城內都是不知從何處風塵仆仆逃躥過來狼狽不堪的難民,個個面黃肌瘦,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蕭禹行見狀,眉頭皺了皺,又想著這樣的天氣,男子夜行倒是不礙事,偏就多了一女子……
無奈只得叫來自己的下屬,前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客棧,暫且先將就著住下整頓行裝。
“吁…………”探路的人回來,勒馬停下,雙手抱拳朝著蕭禹行作揖道,“公子,屬下尋了一處客棧,只是……不比京城內的,不知…………”
“帶路。”蕭禹行揮手打斷他的話,直接駕馬前行。
一隊人馬停在了客棧外,一家還算有個模樣的客棧外坐滿了難民。
見有這么一群穿著干凈整潔,看起來氣勢與眾不同的人過來,地上或躺或坐的難民都抬起了頭。
有的一骨碌爬起來讓開道,有的則一臉麻木的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主子,王大人。”夜燼躍下馬車,伸手掀開車帳。
他這一動作讓謝筠環也跟著忙不迭的起身,茫然無措中帶著些誠惶誠恐的站立在一旁,見一只白底繡云紋的長靴先踏出來,眼皮跳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
“不必相扶。”如珠如玉的聲音傳來,無形中帶著疏離。
謝筠環抬首一看,男子溫潤爾雅,氣質清華,叫人不禁由內生出一股敬畏,便下意識的退到了一遍。
王蘊之微微對她一頷首,轉身就看向馬車內伸手穩著車身隨后出來的人。
“可需蘊之抬手?”他含笑著禮貌的對著那人詢問了一句。
“善。”
不料那人這么一個字,倒教王蘊之一愣,嘴角的笑容霎時凝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