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丫頭如何了?”蕭孑拂了拂袍袖,開口問道。
“人已經安排妥當了,現下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主家中了。”夜燼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謝家姑娘在家好似過得不大好………”
“這樣啊…………”蕭孑沉吟了一聲,未言其他。
正在兩人交談之際,蕭孑驟然眉間微蹙,一陣破風聲咻然傳來,夜燼面色一變,瞬時一個后翻避開了劃空而來不知是何的東西。
“叮………………”
耳畔一聲輕響,蕭孑側目望去,身后的廊柱上釘入了一片赤色花瓣。
夜燼直起身來走過去,奈何花瓣入木三分,用力只取出半片破碎的花瓣。
“飛花,海棠。”夜燼扭頭看著自家主子。
“故人相邀。”蕭孑眉梢輕挑,唇角微動,“他已經到了。”
冰雪融化后的鎬京皇城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攤販夾道的叫賣聲,兒童街頭追逐的嬉鬧聲,酒肆里扯著嗓子高聲說書的笑談聲,女子甜膩醉人的嬌笑不絕于耳。
門簾之外,技藝嫻熟的青衣先生正垂首低眸彈奏著古琴,清冽淡雅的檀香飄飄裊裊隨著著琴音在空中繚繞,久久不散。
門簾之內,兩人相對而坐,一人身形高大雄壯,濃眉虎目,滿面胡茬,芒屩布衣;一人身姿瘦削,清冠如雪,玄色長袍,發束于帶。
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坐到一起,無疑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奈何隔了一道簾子,看不真切,只得暗自打量。
滿面胡茬的男子瞧著眼前一派閑適慵懶的人,緩緩張口,“候君久矣,終得一見。”
“冰消雪化,適時恰好。”蕭孑動作慢條斯理的給對方斟了一杯茶。
“走了大周半壁江河山川,風光雖好,仍不及塞外曠野一望無際來得瀟灑自在。”
那人自然而然,心安理得的接過茶大口喝了起來,動作從善如流得令簾外站著的夜燼毫不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
能得自家主子親自斟茶遞水的人,目前為止,也就這個皮糙肉厚的糙大漢一個人了。
目光滑過那人手邊擺放著的長劍,夜燼默了默,然而他只能暗暗腹誹,誰讓自己技不如人。
外面喧鬧依舊,這間雅閣內卻別是一番景象,兩人之間誰也沒有過多言語,如同相識多年的知己一般。
五個衣冠楚楚的少男少女談笑風生的從樓下行來,一看就是皇城里非富即貴的少年子弟。
“徐家大公子不日弱冠,少平兄收到請帖了嗎?”一個少年手里搗鼓著一把折扇,問另一個男子。
“那是自然!”另一男子笑了一笑,語氣中不無得意,“我李家一向同徐家交好,此次宴席當然有邀我一同。”
“看來少平兄與徐大公子關系匪淺啊!!”第三個男子在一旁揶揄道,“不過這徐家還給那個傳聞中的蕭家世子下了帖子,嘖嘖……不知道這是不是順著外人口風討好?”
“草莽野夫,李某才不屑與那樣的人同席,若是見了,三尺之外,某定繞道而行。”
李少平話一說完,另外兩個少年男子便大笑起來,其余兩個少女亦是以袖掩唇,咯咯笑著。
這邊夜燼聽了,臉色頓時不好起來,雅閣里坐著的糙大漢子嗓子眼里的茶水險些噴了出來,不由得掀起眼角偷偷打量了一下對面那人的是怎樣的神情。
草野莽夫??這幾個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怕是瞎了幾對招子狗眼。
這樣的驚絕天下的風流人物若是草野莽夫,那他這個真正的草野莽夫又當如何自處?恐怕該是無地自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