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遍人間絢爛繁華,難補一生辛酸遺憾。
...
扣押林修的車隊如期出發,車里,林修身上數重枷鎖,甚至連頭都被一個金屬頭盔罩住,只露著一雙無神的眼睛。
而他的身側左右坐著五個全副武裝的特殊兵員,這五名特殊兵身穿怪異,不過亦是全副武裝,可以說連雙眼都罩在特制的暗色防護后頭。
只是林修依舊可以采用自己的能力放倒身側的幾人。
從此而知,林修的能力尚未被海市天文所破解。
畢竟林修的能力過于匪夷所思,竟然能隔空操控,不留痕跡,這樣的情況,沒有多次的數據數例進行猜想,怕得不出什么結論來。
何況哪怕猜想存在,那要怎么預防。
他們以為穿的夠厚實就行...其實這對于林修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
不過林修并沒有什么舉動。
因為他確實想去青市。
哪怕看看自己曾經收養的貓咪一休,那也是好的。
車隊疾馳,在荒蕪的原野上一陣塵土咆哮。
林修突然想起自己流浪荒野,已經十年了。
此時的荒野似乎更加荒蕪了,可能能吃的...會跑的...都被人類吃光了吧。
就剩下蒼茫的土,風干的石頭...
林修咧嘴一笑,突然感覺以后人類趴在地上吃土的樣子會很好笑。
只是他笑著笑著,臉色又一點點僵硬下來。
他突然又覺得自己的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林修雙眼迷茫的看著小窗外的風景,風景永遠那么的相似,從這頭到那頭...
對林修來說似乎永遠都一模一樣。
車里的特殊兵安安靜靜,甚至連雙眼都看不到,就像一個個石頭一般,林修眼角瞥了眼幾人,突然低聲說到。
“你們...和我有什么區別...”
...
一天以后,枯燥的車行旅途結束,林修成功來到了青市。
一如林修所想,路上連只蟲都沒有遇到。
林修還記得十年前,這片荒野至少晶獸橫行,現今卻是連毛都看不到了。
車輛經過,林修甚至看到了鋼鐵城堡。
那就是海市鎮府聯合二十大城計劃的“云舟”,用來安全穿越大城國度。
不過以后云舟要防御的,怕不是晶獸了吧。
畢竟這個世界的晶獸要是都被吃完了,剩下不就是人吃人了么。
車輛入城,自然不可能直接帶林修去杭園園那里晃蕩一圈就走人。
這里就不得不提及夏國某種制度的規則。
林修還要送到青市特別行動處,再登記“入庫”,然后特別行動處再“收錄”,隨后還要等待“審核”“分配”,最后再...
這里諷刺的是啥,你懂的。
雖然林修只想看一眼自己的遺憾,但是浮生亂啊...有心人總是諸多牽掛。
世人常說,終有弱水替滄海,可惜林修至今就剩下了這么個念想,就是見一面杭園園。
事實上他也分不清自己是還在愛戀,還只是不甘心,或者純粹不過遺憾后悔...
但是他終究來到了這里,只為見一見心里的人。
“咣當!”
林修搖著金屬鏈條,朝著安檢門走去。
好笑在于那安檢門本來就是檢測金屬異物的。
“滴滴滴!”所以不出預料,這金屬門檢測到林修滿身的金屬鏈,自然是響個不停。
“白癡...”林修低聲罵到,然后看向躲在遠遠一側的西裝男。
那西裝男穿的那般精致,肚子突出的又那般明顯,站的又那么遠,一看就是令頁導。
不過有這般豬一樣的領導,林修也就放心了。
而眾人眼見儀器作響,兩個男子口戴口罩手戴手套的來到林修身側,他們拿著探測器上下的檢查著林修的身體。
“你們...這么怕死么...”林修看著兩個男子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一邊笑著說到,“別怕...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可惜兩個男子只把林修當成攜帶某種病菌的恐怖分子,根本沒有理會林修的話語。
他們匆匆檢查了一番,便起身表示檢查完畢沒有異常。
林修看了眼身后的數名特殊兵,又看了眼環繞自己的青市執警。
“可以走了?”
“走吧。”另一旁的口罩男說到。
林修看了他一眼,他卻嚇得一個踉蹌,林修突然感覺很開心,也沒有多加心思,便邁步繼續走著。
而他走過的地方,兩側人均是讓開。
林修一時的開心瞬間又冷了下來。
基于審訊林修的審訊員都意外死亡,而且死因未果,磚家一致認為林修攜帶有某種致命病菌,所以幾人均是全副防護,就為了杜絕那并不存在毫無根據的病菌。
他一言不發的走著,四周的人看著躲著,就這么走了一路,他走進了一間特制的囚室。
“咣當!”
金屬鏈條在特制的金屬門上撞出一聲冰冷聲響。
林修將手探出金屬門小窗,門外人細沙作響,解下了林修手上的一道枷鎖。
不過林修身上還有另一道手銬腳銬罷了。
而林修仿佛也不在乎,他就這么看著那金屬鐐銬,然后木怔怔的看向房屋里的監視器。
他在瞬間就找到了這囚室監視器的一處低微死角。
不過那又如何呢,林修興趣懨懨的拖著腳銬手銬來到床邊躺下。
現在的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躺著,讓床包容自己的所有。
而同時,負責監視他的特派員來到監視室,監視室里,數名技術員嚴陣以待,而銀幕里,林修閉著眼睛,就像在睡覺一般。
“他怎么了?”特派員眨了眨眼睛,看向操控桌的技術員問到。
“沒什么啊...才進去就躺著睡覺了...什么也沒做...”這技術員一臉茫然的回答道。
而監視林修兩個月的天文特派員卻緊緊皺著眉。
要知道怎么說他也盯著林修兩個月了,林修的作息可以說規律到變形,每天不是靠墻靜站,就是練習洪拳,可以說他練習的洪拳視頻甚至都被軍部拿去進行教學...
當然,這是外話了。
只是特派員可不信林修是太累了。
于是這名盯了林修兩個月的特派員皺著眉頭,拿起了通訊器。
他點著通訊器,組織著話語,最終問到。
“林修...我是你的監視負責人,我想問你需要什么幫助...”
可惜林修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的回答。
只是過了許久,林修突然起身看著監視器說到。
“去見她的時候,能給我準備西裝么?”
...
“這個世界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會再見到面,于是你暫時放下或者暫時轉過身的時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將重聚的希望,有時候甚至連這點希望也不會感覺到。因為,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的,當然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
但是,就會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
數天后。
一輛平凡無奇的暗色轎車悠悠行駛,停在了一個百貨大樓的街道對面。
這個百貨,是林修不認識的地方,只是他知道這里有他認識的人。
他的心跳難得砰砰砰的劇烈跳著,那感覺像是什么,林修描述不來。
他只是透過窗看向百貨一樓的那家咖啡店,突然心口一甜。
杭園園瘦了,皮膚也沒有以前好了,甚至那黑眼圈都看著頗有憔悴。
她正在忙碌,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可是她看著似乎很忙...
她看著似乎很累。
短暫的窒息后,林修突然轉著眼問到,“她...過得不好么...”
“...”可惜車里沒有人回答林修,整車的人都是特殊兵員,他們負責的是監視林修,不是幫林修打探家務事感情事。
“是嘛...”林修自言自語的轉著頭,又看向那身影消瘦的女孩。
女孩結賬的時候,和客人有說有笑,看起來頗有喜悅...
林修拼盡全力想要將杭園園的手看清楚,可惜距離有限,他終究沒能看清杭園園的手。
他只是看向那臉龐,一時整個人陷入了失神之中。
...
時間寂寥,十多分鐘后。
“我們該走了。”駕駛位的特殊兵低聲說到。
他不覺得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老婆妻子...
只是他話才說完,他便突然感覺頭暈腦脹,整個視野瞬間黑暗。
“你們的確該走了...”林修轉著頭看向車里的一眾特殊兵,雙眼瞳孔深處一片金光璀璨,“你們...該走了...”
“唔唔...”一名特殊兵伸手去點心口的通訊器,可惜他終究身體抽抽,噗的一下全身僵硬的倒了下去。
而同時,車里六人均是倒的倒,抽的抽,卻是無人正常,同時腦部受損,直接死亡。
林修眼里金光散去,他看了眼咖啡店里的杭園園,然后翻嘴一吐,吐出自己藏在舌下許久的手銬鑰匙。
林修不在乎鑰匙是誰給的,反正他是不可能給幫助之人以報酬...
“咔...”林修迅速打開自己手銬腳銬,然后他在幾個特殊兵身上摸摸索索,取出了一個通訊器別在耳側,便看向了自己手上的另一道手銬。
這一道手銬的手銬鑰鎖與那鑰匙并不匹配。
“唔!”
林修咬著牙咔的一聲扭斷自己的拇指關節,便將手從那手銬里拖了出來,然后他又咔的一聲接好自己的手指。
林修轉著手,將那未解下的手銬一轉纏繞于手,然后脫著自己的西裝裹在左手,以擋住自己左手的手銬。
然后他面無表情,心懷激動的想要開車門下車。
不想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潔白襯衫上沾染了一抹特殊兵吐出的鮮血。
那紅艷艷是那般的明顯。
“咔...”林修開出車門的手又收了回來。
他突然激動化為虛無,就這么平靜的看著隔了一個街道的女孩。
女孩的手那么小...好像不到他的四分之三...
只是他卻沒有抓緊。
...
以后也抓不到了。
車里的林修就這么怔怔看著,小小的咖啡店人來人往,林修這看一眼,就像過了一年,又像時間一晃動,他又回到那個曾經。
他還可以去接她,兩人在街道上慢慢走的那個曾經。
只是曾經,寫滿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