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后,沈云微拿了分好的一碟蜜餞向父親房間走去。
敲了房門,來開門的是達叔。
“五娘,您怎么來了?”
“今兒個我在街上,買了些蜜餞回來,想要送一些來給父親解酒”
“五娘真是有心了,我這就去稟告老爺”說著沈達轉身進了房去。不一會兒又出來讓沈云微進去。
沈葳靑歇了半日,酒已醒了大半。
“父親,不知您可好些了?我帶了些蜜餞來,給父親去去酒氣”
說著,沈云微讓三七將裝好的一碟蜜餞端上來。
沈葳靑看著眼前的蜜餞,眼神卻復雜了起來。
“父親?”
“哦,你放這兒吧”沈葳靑愣了愣神,回道:
“對了,微兒可用過午膳了?沈達說中午派人往你房里送膳,結果你不在”
“謝父親關心,女兒中午在街上吃了些小食,倒不覺得餓”沈云微笑著恭敬地回復著。
“女孩家家的,出門可要注意安全”沈葳靑看了一眼已經初見芙蓉花面的沈云微,又叮囑了一句。
“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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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父親房中回到自己房間,打發了三七給二哥三哥送酥糖,沈云微脫了鞋上了床,說自己要歇息一會兒。
一大早就起來,又來回趕了那么多路,此刻確實乏了,剛躺下沈云微就睡著了。
直到三七拿了晚膳來,沈云微才從睡夢中醒來。
“三七,下午可有人來找我?”
“五娘說的蘇唐吧,我也正奇呢!”三七一邊擺著碗筷,一邊說道:“原本以為蘇大哥他們從牢里回來怎么著也會來知會五娘一聲,我這一個下午都沒敢打瞌睡,可是愣是沒等到一個人影兒”
“父親可好些了?”沈云微又問道。
“對了,老爺下午已經帶著二公子三公子一起,去了縣衙,說是去拜別田大人,估摸著用過晚膳就回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看來明天一早就要啟程了。這花如海的案子如今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沈云微不由得有些心急起來。
簡單用過了晚膳,三七將食案端了出去。
看著外面天色已黑,沈云微拿出銅鏡,擦拭之后,對面沒有郎言清出現。
“郎言清!郎言清!”
沈云微對著鏡子喊了喊,不是說他日日要將這銅鏡帶在身上嗎,興許他能聽見呢!
果然,郎言清的娃娃臉立刻冒了出來。
雖然之前已經經歷了這么多次,沈云微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但事實上,郎言清每次突然出現都還是會嚇到她。
“小娘子,喚我何事?”
沈云微看著鏡中昏暗,看不清什么,只覺得晃動不已,也沒多想,便向郎言清說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原來是這么回事”郎言清聽罷若有所思道。
“你可有什么好辦法嗎?”沈云微連忙問道。
“本來這通奸就為律法所不容,結果花漣紅也是年少氣盛,竟然把人給殺了,哎......”郎言清在鏡里嘆起氣來,在三歲的娃娃臉上顯得格格不入,甚是滑稽。
“不過你說的這個情況來看,怕是在我死后,花氏兄弟十有八九不會去投奔我叔父的,花如海的那封信怕是用不上了。既然如此,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讓花氏兄弟去京都,找我一個好友,姓宋名玉,此人在提刑司供職,善良正直,定能妥善安置他們”
此事具體何為,看來只能看花氏兄弟如何選擇了,可就算那花氏兄弟想舍母救父,花如海也是不會答應的。
“對了,天這么黑,你怎么還在游船?”
這晃動的鏡面讓沈云微看的內里翻江倒海,于是忍不住問道。
“哈哈哈,這天都黑了游什么船啊,我呀,在趕路”郎言清笑了笑,回道。
“趕路?”
“是啊,今兒一大早我就動身出發了,此刻已過了寧陵,約摸著再過三五日,我就能回到郎溪了”
“你回郎溪做什么?”沈云微大驚,隨即又反應過來,二人根本不在同一年代,即便是郎言清現在就身在郎溪,二人怕是也無法見面。
“回郎溪不是我的本意”郎言清說著,嘴角又揚起一絲微笑:
“只是......這郎溪離湖州不過一日路程”
“你是打算去湖州?你如今才三歲,國公爺也肯放心讓你一人在外?”沈云微聽到郎言清有意去湖州,心下一動,便有了新的想法。
“唉~你莫要多想,我只是看起來三歲罷了,有燎原在身邊就夠了。我們郎家在湖州也是有些產業的”郎言清看著沈云微不說話,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對沈家做什么事情,連忙開口解釋道。
誰知沈云微卻開口說道:
“如果你要去湖州的話,可否幫我一忙?”
“哦?小娘子,你需要在下做什么,盡管開口!在下定是竭盡所能,在所不惜啊!”郎言清晃著腦袋,笑瞇瞇地說著。
沈云微是永宣二十一年臘月生的,出生那天,漫天飛雪,銀裝素裹,好比置身云端。此刻沈云微想的是如若郎言清能去湖州,去到永宣二十一年的湖州沈家,是不是就能見到自己的生母。
母親生前連一張畫像都沒有,沈云微連自己母親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如果郎言清能讓母親拿著銅鏡,那自己不僅能見到母親了?即便母親在臘月生自己時難產而死,距今還有小半年的時間,足夠了。
“你若到了湖州,能否去沈家?”這么想著,沈云微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我想請你去看看沈家杜姨娘,不知可方便?”
“杜姨娘?”
“是我生母杜氏”沈云微見郎言清并沒有拒絕,連忙解釋道:
“杜姨娘在生我的時候就難產去了,我自幼跟隨祖母長大,卻從未見過生母的樣子......”
“原來如此”郎言清見沈云微神色凝重,又笑瞇瞇地說道:
“小娘子不要悶悶不樂,此時包在我身上!”反正我正有此意,等你出生那天,我可要做第一個抱你的男人啊,哈哈哈,這么想著,郎言清心中激動不已。
“五娘!五娘!”
三七邊叫喊著邊推門進來,沈云微連忙將銅鏡收進袖袋,只見三七兩眼通紅,眼淚直涌。
“出了何事如此驚慌?”
“花大叔,花大叔他......”三七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
“他怎么了?”沈云微心道不好!
“他在牢中......”
“他一頭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