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中心,一個小孩四肢捆綁在木樁上,他赤著雙腳,上面密密麻麻的傷口冒著血珠,染紅了腳下一圈的稻草。
此人正是布子卿,他稀松的頭發凌亂不堪,遮住了大半張臉,雙目呆滯的盯著前方的村民,深邃的眼眸一片空洞,好似提線木偶,沒有靈魂。
“燒死他,燒死他“
“燒死這個不詳之人“
“燒死他“
村民憤怒的咒罵,惡毒的語言飄進耳朵。
此刻已是傍晚時分,天灰蒙蒙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幽幽暗暗,猶如死神的鐮刀。只需輕輕一丟,他就會化為灰燼。
他該死?
可是他究竟做錯了什么,生而有罪?
恨嗎?怨嗎?
恨,恨他們不辨是非,恨這雙異于常人的眼睛。
可是恨又如何,他終歸是無力反抗,弱小如斯。
村長神色肅穆的把火把插入香案里,顫顫巍巍的跪拜在地“請神寬恕,庇佑您的子民“
村民跟著跪倒在地上,不停磕頭,祈求上蒼能夠降雨解救他們脫離苦海。
阿布冷漠的注視這一切,心下麻木,除了姥姥沒人會關心他,那個奇怪的女人也一樣,明明承諾過會保護他,他是被神拋棄的孩子。
他死后也會化作鬼嗎?
“住手,都給我住手“,老人大驚失色,疾步而來,此人正是剛才經過河邊的老頭。
“三叔“村長局促的起身。
“衛武,你糊涂啊“
“我也沒辦法,實在沒法子了,只有獻祭了他,才能得到神的寬恕“,村長舉著火把的手抖了抖,畢竟這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村民激動不已,七嘴八舌議論紛。
“對,他本就該死,就是這個怪物觸怒了神明,現在神要降臨懲罰“
“只有他死了,我們才能活“
“放過他我們怎么辦“
“他就是個怪物“
村長不在猶豫“三叔,我意已決,他必須死“
“難道你要踏上你爹的老路,十年前的事情你就忘了嗎?“老人苦口婆心的勸道。
村長頓時臉色大變“你不要說了,我身為一村之長,保護村民是我的責任,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好了。“
“我絕對不允許你這樣做“老人說完話,擋在中間。
“對不起,三叔,我必須這么做“村長沉聲道,“捆起來“。
站在村長后面兩人對視一眼,上前一前一后的架起老人。
天氣久未下雨,火星子一接觸到干燥的稻草,迅速引燃。
“你們……作孽啊“老人淚流滿面,卻無力阻止這一切,就像當初一樣,他始終無能為力。
天心趕來,入目的就是一片火紅的世界,以及那一雙死灰的眼眸。
救,或是不救?
眼看大火就要蔓延到阿布腳下。
天心心口滾燙,她毫不懷疑,如果再不出手,自己一定先被燙死。“靠,這坑爹的神木戒“她低聲咒罵一聲,迅速的咬一口拇指,在空中寫寫畫畫,很快就有了一張符紙。
“去“她大喝一聲,符文飛過人群,飄到阿布頭上化作綿綿細雨。
腳下的火漸漸熄滅,他詫異看著人群外白衣浮動的身影,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村民驚懼的看著木樁上的人,汗毛倒豎,慌不擇路的四下逃跑。
“妖怪“
“他是妖怪“
“愚蠢“天心看著阿布罵道,也不知罵的村民還是他。
阿布笑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笑,異常燦爛的笑容。
“蠢死了,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蠢才都打不過“
阿布張了張嘴,剛才快死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此刻竟覺得委屈,他一個小孩子怎么會是幾個大漢的對手。
“白白浪費了我一滴精血,既然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