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爾管家并沒有跟著她拐過來,她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向把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讓人不解的是,既然不想救她,哪那么多廢話。
此時,盧爾管家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個人,一個火紅的身影。
“米爾蘭小姐,游戲適可而止,過了,主人會生氣的。”
米爾蘭腥紅的眼睛盯著他,紅唇幽幽地笑了起來:“盧爾你來到這俯城堡也有三百年了吧?”
盧爾微微低頭:“三百八十一年,米爾蘭小姐。”
米爾蘭點點頭:“三百多年來,你對父親大人鞠躬盡瘁,忠心耿耿,對他的命令一向奉命唯謹,沒有父親大人的命令,你絕對不會多說一次,多做一個動作。今天倒是十分讓人意外了。”
盧爾的面色不變,依然保持著微微垂著頭的動作:“主人沒有直接命令,但主人所做的事情已經說明,主人還不想這個人類死。所以……米爾蘭小姐,屬下不是要同情她,而是在提醒您。”
米爾蘭嬌笑了起來,她紅艷的指甲輕輕劃過盧爾老垂的側臉,道:“誰說我要殺了她的,父親大人不是說了,讓她活著,我保證她會好好活著的。”
盧爾管家慢慢地轉頭看著她,雙眼依然一片暮色,她朝著剛才洛奪傷拐去的方向,那時后面始終追著的那個矮影子也拐了過去:“米爾蘭小姐,那里……是什么地方,您記得嗎?”
“當然記得。不過那又如何呢?既然把暗門打開她也出不來的吧?”
洛辰傷雙手緊緊抓著地上的深色地毯,即使渾身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她依然不放棄前行的希望,這一次,她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真的成為一個怪物,或許這個世界,不論什么物種都是合理的存在,可是在她的潛意識里,如果自己不是人類那就等于已經死了。
“嘰嘰嘰,我的孩子,你累了吧,快到父親的懷里吧,嘰嘰嘰,我終于可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了,嘰嘰嘰……”
那個怪聲已經就在身后,洛辰傷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人猛地往后一拖,整個身體貼著地面向后滑去,下巴被狠狠地磕了一下,可是她沒感覺到疼,或者說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只聽到一聲震人發聵的巨響,從頭頂壓了下來,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一股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卷了起來。
所有的思緒嘎然而止,只余那對于生念的依依不舍——
盧爾和米爾蘭站在城堡外,二人震驚的神色幾乎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
“這……怎么會……”米爾蘭自從成為穆修的孩子近五年來,她一直住在這里,雖然她在的時間并不多,但這里卻是一種無形的歸屬,在她的心里,父親永遠是強大無比的,有父親的地方便是堅不可摧的大廈。
可是這座在她心里堅不可摧的大廈居然在傾刻之間,便坍塌大半,前一分鐘還奢華無比,炫爛多彩的彩色玻璃,此時竟已經成為殘破的碎片——
盧爾暮色的眼睛突然凜冽,他大叫了一聲:“不好!”
就要往城堡里面去沖,可突然崩裂的大地卻阻住了他的去路,他的仍上的臉皮強烈地顫了顫,低吼一聲:“亡靈……”
而這時米爾半不知何時退到了他的身邊,輕輕道:“不止。”
盧爾回頭,看向米爾蘭所看的方向,心下一沉:“城堡外,森林的方向,竟是不知何時被一大片黑色的霧氣籠罩,那分明是魔族的魔氣……”
血族并不喜歡群居,除了特別親近的血脈外,所以卡緒爾城堡里,真正能擁有戰力的血族并不多,而此時,穆修不在,城堡里最強的也就是盧爾管家與米爾蘭。
但兩人面對著不斷從地底冒出的亡靈大軍以及從林中不段涌進的魔族,就算知道這些都是低等的小嘍啰,也是難免頭皮發麻。
盧爾看著臉色微微發白的米爾蘭:“米爾蘭小姐,是你冒充親王大人的親衛把主人引走的,是嗎?”
米爾蘭沒看他,紅色的指甲緩緩地伸長:“穿上時候你還要跟我計較這些嗎?”
盧爾說:“不是跟您計較這個,我想知道的是,這個主意是誰給您出的?”
說著,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那雙下垂的老眼竟是精光四射。
米爾蘭心中猛驚,但隨即卻又搖頭:“不可能,瑪麗她……”
盧爾下垂的嘴角提了提:“您看看那些隨霧而來的魔族,他們最擅長的是什么……”
話沒說完,他人已經如箭一般竄了出去,米爾蘭無暇多想,長長的指甲悍然一揮,朝著她沖來的亡靈白骨瞬間粉碎——
一片朦朧中,洛辰傷感覺到自己又被什么東西給死死地壓住了,好不容易散開的五臟六腑又開始聚會,擠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整個身體動不,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但奇異的是神志好像還能模糊地游離在身體之內。
而正因為是這樣,她聽到了一個輕輕地笑聲,那笑聲輕得像是化成了絲鉆進她的耳朵,原本明明只是隱隱約約,到后來卻是清晰無比,她試圖去分辨,可卻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可憐的孩子,總是這樣在生死邊緣徘徊著很難受吧?”
不一會兒,她聽到那個聲音這樣說,莫名的,她覺得這聲音好熟悉——
“看你這樣的痛苦,我實在是不忍心呢!”
誰?是誰?
“你想活著吧?告訴我你想活著吧?”聲音輕輕的,卻仿佛有一種穿透的魔力,從耳朵穿透過洛辰傷整個身體。
“如果想活著,就抬起你的手指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活著,多么大的誘惑,就像是一簇由汽油燃起的大火苗突然落在了馬上就要息滅的炭灰上,即使奄奄一息,還是能借勢燃起一縷生命的星火,洛辰傷幾乎把全身唯有的力氣全部集到了手指上,輕輕地抬了一下。
“呵呵……乖孩子……”
她聽到那個聲音笑道,聲線如絲線般纏繞著鉆進耳朵,她感覺到自己的頸部一陣麻感,緊著著,身體劇烈地一顫,最后保有的一絲感覺讓她感覺到一種什么東西正在被抽離身體,可隨之而來的劇痛卻把這種感覺瞬間撲滅,無盡的黑撲翻涌著壓了過來。
她想:她又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