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明玉難得地享受了一段安生日子,主仆之間關系也更顯默契,這天錦秀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在她又一次將杯中的茶水斟滿,即將要溢出的時候,明玉伸出玉手將小巧的茶壺一把按住接過。
明玉疑惑地看著錦秀,錦秀回過神來,長嘆了一聲,“眼下奴們倒是發愁得很,姑娘卻是自在。”
明玉奇道,“這是為著什么?府中還不是你倆說了算?”
錦秀無奈地回道,“府中當然是以公子為主,主子說了才算,不過今日府中來了客人,”她又擔憂地望了明玉一眼,“雖為客人,但因著身份的緣故,只怕府中要起波瀾。”
“到底是什么客人,能讓你如此忌憚,要么我們出城去小住時日,以為避禍怎么樣?”明玉笑道。
錦秀和錦嬋對視一眼,錦嬋小聲說道,“奴以為不妥,姑娘若是對月媚視如蛇蝎,避之不及,公子那里不知道會否動怒。”
月媚?這一聽就是女子的名字啊,短短時日,這不但有了世家貴女,表妹,如今還來一個月媚,這元昔公子當真是艷福不淺啊。她頓時沒了心氣,百無聊賴趴在案上,“難道要過清靜的日子就這么難。”
她想了一會,“要么還是出去避避風頭吧,你家公子也是允我自由出入的,只不過要出去散散心而已,旁人不一定就會跟月媚姑娘關聯起來。”
“既然這樣,奴這就去吩咐下人備好車馬吧。”錦嬋說罷起身朝外走去。
“這月媚究竟是何方神圣?”明玉問道。錦秀微微蹙眉,回憶道,“她也是閣中的影子,自小天賦超常,又十分刻苦,因此上,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影子中少有的高手之一了,不僅如此,月媚她,曾經跟公子一同受訓,在相互扶持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傳聞她是閣主夫人的人選。”
“當初傳出有了這樣的流言,閣中也沒有制止,因此,大家對月媚的忌憚更多了兩分。”
明玉點點頭,又問,“那么這個高手月媚,脾性如何呢?”
錦秀點點頭,“說起脾性,月媚平日里寡言少語,但卻十分看重閣中規矩,若是誰犯了錯,她的懲戒十分嚴厲。”
“月媚既然跟公子關系匪淺,又身懷武藝,奴怕她不管不顧起來,姑娘可是要吃大虧。”
明玉點點頭,訝然道,“聽起來很不好相處的樣子啊,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走吧!到那個溫泉山莊去。”
錦秀看著明玉興致勃勃的樣子,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模樣,欲言又止,她心知即便是暫避一二,總有將來碰面的時候,對明玉一直以來的抗拒也有了些許明悟。
一時間明玉的院子皆是往來收拾物件的下人,不多時就有人到元昔處報備,哪知此舉正合他心意。
左長老在權勢爭奪中處于下風,才會選擇與月媚聯手,若是叫他發現玉兒比月媚還有用,元昔捏了捏太陽穴,無奈地命人給山峘傳話,“這次玉兒要在外常住,給山峘增設人手,叫他力保主子萬全,否則,我承影閣的規矩,他受不起。”
明玉乘坐著馬車,一面遣人給李懷兒送信,一面帶著錦秀和錦嬋歡樂地先行出發去了,金蟬笑道,“姑娘跟李家小姐好似并沒有特別投緣,怎的倒約了她一起到湯泉山莊去做耍。”
明玉撩起窗簾,不停歇地朝外張望打量,口中回話道,“我和李懷兒,雖算不上摯友,好歹也是老相識了,上次她就過府相邀,算是禮尚往來嘛,我也要喊上她的。”
“這李家小姐看著倒是一派天真好相處的樣子,又正當妙齡,雖然新近進京吧,想必很快也能在京中聲名鵲起了。”錦嬋一路小嘴不停,這也是明玉喜愛她的地方。
錦秀聞言橫了她一眼,“聲不聲名鵲起的,跟咱們亦不相關,更何況了,那里來這許多天真爛漫的世家小姐。”
明玉聞言點點頭,笑道,“聽到秀兒的話,我可就放心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幾人正說著閑話,后方傳來幾聲叱聲,原來是幾匹馬兒馱著主人飛奔而來,明玉順勢望去,竟然又遇見了熟人,謝遷,還有他的那個護衛,領著幾人打馬而來,一陣風似的掠過明玉的馬車,往前頭去了。
明玉訝然道,“那是小謝將軍?莫不也是朝湯泉山莊去的?”
錦秀望著遠去的背影,接話道,“未必不是,謝府家大業大,自然也少不了在那處置下別院,據說就在皇家別苑的下頭,真論起來,連我衛府別莊的位置都還有些及不上。”
明玉心下有些不安,有那么一瞬想要調轉車頭,終是貪玩的心情占了上風,只暗暗下定決心遠離謝遷就是。
衛府的湯泉莊子小巧精致,景致怡人,園中引了溫泉水,圍建了兩處池水,一處建在室內,一處卻是露天的。
雖說如今已然是春天,倒是寒氣仍重,所以露天的池水更顯得水汽氤氳,襯著周遭庭院,遠處山峰,好一處人間仙境!明玉對這一處愛得不行,就在一旁的屋舍暫住。
仆下亦十分盡心,吃的用的處處妥帖,錦嬋領著幾個侍女,捧著幾個衣盒進來擺下,原來這里泡湯泉的規矩,是要穿上專門的衣裳,和衣而泡的,明玉隨手挑了一件,見錦秀和錦嬋卻沒有動手的意思,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她擺擺手對眾侍女說,“你們都下去吧,此處院中,不經召喚,無事不必進來。”
眾侍女依言退去,錦嬋奇怪的望著明玉,錦秀似乎已經了然。明玉見眾女退下,才又換了一副面孔,朝錦嬋眨了眨眼睛笑道,“可算是清靜了,咱們三個泡溫泉去吧!”
錦嬋聞言就要歡呼,又硬生生忍住了,偷偷瞥了錦秀一眼,見她并沒有反對,方才面露喜色,興沖沖地替自己挑了一件浴袍子,還替錦秀也挑了一件,冒著別人的白眼尬笑著放在錦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