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燦出了教學樓后，先是狠狠地揮舞了下手臂，激動地低吼一聲，劉佳怡對自己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了，原來自己怎么說她都不愿意，沒想到今天這就同意了？

　　嘿嘿嘿，這是有了危機感嗎？以后是不是多整幾次？

　　哎，不行不行，小佳怡對我這么好，還包容我，我也得對得起她。

　　李燦一路腳步輕快，到了導員辦公室門口站定，深呼了一口氣，深呼了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傅老師您好，我是李燦，您找我？”

　　傅錚坐在辦公桌前正拿著一份文件看著，看到李燦進來后，笑呵呵地說道，“哎，來了，坐”說著手指了指桌邊上的一個凳子。

　　李燦輕輕坐下，傅錚把手下的文件放下，看著李燦笑容溫和，不過李燦怎么看怎么著這個笑容沒啥好事，果然，傅錚先是聯絡起感情來了。

　　“李燦，多精神的小伙，昨天你的演講我也看了，講的真是不錯，讓人熱血沸騰，老師先恭喜你得了一等獎，為咱們院爭了光。”

　　我靠，什么畫風，從進這個大學，“傅黑臉”的頂頂大名，如雷貫耳！今天這是變了性了？？

　　“謝謝老師，為學院爭光是每個臨床學院學生應該做的。”

　　傅錚對李燦的態度很滿意，笑瞇瞇的拍了拍李燦的肩膀，接著出聲說道，“哎，別謙虛，為院里爭了光就是爭了光，更別說院長點名夸獎。”

　　李燦聽到這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一個靦腆內向的大學生，可心里，我草，事出無常必有妖，有鬼，絕對有鬼。

　　傅黑臉啥時候這么好說話了？平時都是黑著臉管這個，管那個，嚴厲地不行，從沒見過對誰和顏悅色過。

　　傅錚拿起剛才放下的那份文件遞給了李燦，然后說道，“你看看。”

　　李燦接過文件后，低頭看起了文件。

　　“你知道，國家一直鼓勵大學生參軍，可是響應者一直寥寥無幾，最近學校為了響應國家號召，準備舉辦一個校級演講活動進行征兵宣傳，這是要求與注意事項。”

　　傅錚拿起桌上的水杯潤了潤口，也給李燦一點時間看下文件，待李燦抬頭看向自己時，方又開口說道，“我一直愁著這個事情，沒什么好的人選，但昨天聽了你的《醫學生人文素養》，我覺得你特別適合這個征兵演講，你看看，考慮考慮。”

　　李燦看了看文件，又看看傅錚，心里一陣打鼓，什么魔鬼系統？不會能影響現實吧？這是強行推動自己接受？

　　斟酌半晌，李燦出聲說道，“老師，這個演講應該都是退伍的大學生來參加吧，我這參加了算怎么回事？感覺不太合適呀。”

　　傅錚放下水杯，皺眉出聲說道，“對，往年都是找退伍回校的大學生來講征兵宣傳，但是怎么說呢？他們講的太規矩，太刻板了，效果不是很顯著，甚至有的同學本來已經有了參軍意愿了，都準備提交申請了，結果參加完征兵宣傳之后，就放棄當兵這個打算了，所以我就打算找你代表咱們院咱們年級參加這個征兵宣傳。”

　　李燦還是不太想去，委婉著說道，“首先，很感激老師能給我這個機會，但是您知道，醫學生的學習很繁重，所以我真的是抽不出來時間去參加，真的很抱歉也很遺憾，放棄這個為院里爭光的機會。”

　　李燦說完后，將文件遞給了傅錚，傅錚接過來后，沉默了幾秒鐘，然后面色淡然地說道，“是因為我的原因么？”

　　李燦尷尬地笑著說道，“不是不是，”笑了兩聲后，發現沒有回應，也只好收起了笑聲。

　　房間中詭異地沒了說話聲，電腦運轉的聲音顯得很突兀，安靜沒有持續很久，傅錚釋然說道，“我知道我嚴厲，你們都很怕我，背后還給我取了個‘傅黑臉’的外號，但是我不怪你們，也不生氣，甚至有點高興。”

　　沒有打算讓李燦回答，傅錚繼續說道，“其實我跟其他導員不一樣，我學的是臨床醫學，水醫1996級畢業，算是你的學長，院長劉愛國是我的老師。”

　　傅錚仿佛在回憶，回憶當年的故事，“我畢業的時候所有成績都是院里第一，那時候還是本碩七年，畢業后，我就直接去了附屬醫院實習當了大夫，結果不到兩年就回了學校，主動申請當了導員。”

　　傅錚看向李燦，眼神復雜，“知道為什么嗎？”李燦搖了搖頭，傅錚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高中的時候，改革開放進行地如火如荼，那個時候，這片土地生機勃勃，卻也危機四伏，這片土地上的人健康卻也病態，我當時既為日益強大的祖國自豪，可也為周圍人在經濟浪潮下丟掉的美德悲哀。”

　　傅錚說道這里，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世界，“那時候我正年輕，心里多狂呀，總覺著我就是這個世間的救世主，我就是來拯救世界的，救不了思想，那就救肉體，所以，在種種原因之下，我報考了水醫，七年下來我可以說是這個學校最努力的人，得到的也是最優異的成績。”

　　傅錚說道這里時，臉上隱隱有些痛苦，聲音也低沉了下去，“后來去了醫院后，我本想著我的路算是光明了，我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了，甚至幻想著成為一代名醫，可現實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樣。”

　　“醫院的環境就是那個樣子，不是你學習好能改變的，更不是你手術做得好就能改變的；你的領導，你的同事，不是每個人都向往拯救世界，白大褂也不能遮住人身上的假丑惡，穿上它并不能讓人變得圣潔，我苦苦堅持了兩年，最后選擇回校，走地時候，劉愛國老師給我說過一句話，”

　　“你堅持著，那醫院還有一個好醫生，你放棄了，醫院就少了一個好醫生！”

　　傅錚苦笑了一下，“可一個好醫生有個什么用？”

　　“我還是回了學校，選擇當導員，我想培養出更多的醫生，真正的醫生，所以我嚴厲，嚴厲到你們背地里罵我，但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們能學好知識，做好人，做好醫生。”

　　聽完傅錚的故事，李燦內心很震驚，同時也有點敬佩，也有一些愧疚，自己曾經惡意揣測地竟然是一個如此有理想，有追求之人。

　　傅錚說完自己的故事后，看著李燦說道，“李燦，聽完你的演講后，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熱血的人，心里有著自己的抱負，你的成績也很好，比我當初還要好，但，老師不得不打擊你，你學醫學的再好也作用有限。”

　　無視李燦疑惑的眼神，傅錚繼續說道，“我們學校固然不錯，但是上面還有很多所大學，你沒有享受著最好的師資，最好的培養，是很難做出推動醫學的貢獻。”

　　“好，就算找不到什么神藥，攻克不了什么醫學難關，選擇做一個普通醫生，做一個‘醫匠’但是，你一輩子能做多少手術？能救幾個人？更何況，你的身邊全是‘醫商’與‘醫官’！”

　　李燦仿佛被觸動了，看著傅錚久久沒有言語，但是傅錚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你知道嗎？我昨晚晚自習去自習室看了一下，基本都在學習，今早查出勤的時候，幾乎全勤，要知道這在往常是幾乎不可能的，知道為什么嗎？這全是昨天你演講的作用，不用推辭，其他那些唱贊歌，官話套話成群的演講沒這個作用。”

　　傅錚沒有理會李燦想要推辭的話語，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李燦，你學醫成績是很好，但是你不適合學醫，醫學很難，難到只有死腦筋才能學成，你不是死腦筋，你是聰明人，你想要改變世界，學醫沒有用，你，在演講上很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