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孫蕓的話似乎點破了趙平心中包裹著事實真像的那層朦朧，所有的想法全都有了解釋，各種奇怪的線索也全部貫通。

　　為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水市醫科大學的輿論危機將起，而兩天時間過去，水市機關卻無動于衷。

　　為什么？沈市直接把事情捅到省里，省里面也絲毫不在乎“家丑不可外揚”，一副非要把事情弄大的樣子。

　　全都有了答案！

　　驚詫地看著孫蕓，趙平的眼神里有著擔憂，不安，躊躇，恐慌，她也同樣如此地看向他。

　　在座的人有些是一腦子糊涂，這在說些什么？而有些人卻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繃起了臉。

　　“你是說？”

　　胡道仁似乎也想明白了，只不過不愿意相信，張嘴輕問道，

　　他也是學校的老人了，基本上一輩子都呆在了學校，對學校這幾十年的歷史非常清楚，對學校的感情也很深，不然這次也不會放下燕京那邊的學術會議，直接趕回學校。

　　孫蕓雖然也不愿意事實是如此，但也只能肯定地點了點頭。

　　“兩所學校，都坐落遼省，一所重動手操作，重基礎；另一所師資力量強，學校知名度高，地理位置好。優勢不同，但也意味著互補。”

　　看了看眾人，孫蕓緩慢地說出趙平雖然心里已經肯定但還有一絲幻想的結果。

　　“所以，省里就想兩校并作一校！”

　　一句話落下，平地起波瀾，打破了趙平心里最后一絲的幻想，同時也讓在座的眾人神態各異，表現不同。

　　“怎么可能？！”眾人有人臉上帶著沉思，而有的人卻一臉的不可置信，田小德就是其中之一，“咱們學校建校一百多年了，出了多少大拿？說并了就并了？不可能！”

　　話說出后，發現沒人搭理自己，田小德也漸漸感覺了事情的不對勁，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別人都是醫學教授，講師，再不濟也能搞搞科研，回醫院掛個職。

　　他學的行政管理，任職教務處主任，算是走的政途，學校一合并，其他人都能很好融進新學校，他呢？

　　和田小德一樣處于尷尬境地的還有一個人，校長趙平，一方面他是校長，并校了，他干嘛去；另一方面由于他原來也是水醫的學生，對水醫也有著深厚的感情，不愿意水市醫科大的名字消失。

　　“咱們學校的那些老家伙呢？我記得好幾個都在醫療部吧，學校都要被合并了，就一個沒有出面的？學校真是白培養他們了！”胡道仁聽到后，心里無比的煩躁，苦思冥想卻找不到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只好埋怨起自己那些老同學來。

　　他性子直爽，甚至有些時候直爽過了頭變得莽撞，所以就走的科研路線，與實驗室為伴，有些成果，在業內也極為著名，但不喜應酬交際，而他那一代的其他人卻大多在醫療系統任職，也不乏身居高位之人。

　　聽到胡老的話，趙平坐起身來，給出了解釋：“其實省里想并校不是一天兩天了，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想法，畢竟對整個遼省來說，并校這件事更有利，只不過需要有所犧牲。”

　　“犧牲？犧牲我們水醫，成全沈醫，啊？對整個遼省有好處，他們怎么不犧牲呢？把遼醫并過來，我絕對雙手歡迎。”胡老聽到這句話，心里的怒火被點燃，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著眼睛好似銅鈴一般，對著趙平破口大罵，如同把他當成了罪魁禍首。

　　趙平看著胡老苦笑了一聲，心里也體諒他心里的感覺，“假如他們要并到水醫，我這個校長拱手相讓，甚至讓我給他們夾道相迎都沒問題。”

　　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只有水醫并過去，沈醫絕對不可能并過來，就因為它在沈市！

　　“胡老，您先消消氣。”趙平看著胡道仁窩在椅子上不在發火，梗著脖子生著悶氣，無奈地繼續說道，“其實學校里的那些老師早就盡力了，不然咱們學校早就被合并了，省里想并校還用給誰打招呼？”

　　趙平其實早就知道省里想并校的事，不過從水醫出來的醫學泰斗太多，完全可以抵擋住壓力，哪怕這是一筆極大的政績，但沒人敢輕舉妄動，都按捺著想法。

　　不過雖然趙平想出這次事件的目的，但他腦袋現在很亂，想不通具體有什么情況，于是看向孫蕓。

　　孫蕓接受到趙平的眼神里的信息好，看向眾人態度和緩地說道，“昨天我收到了一些消息，不保證完全正確，但有很高的可信度。”

　　深諳官場之道的孫蕓習慣了話說三分，又拿捏了一番，吊足眾人的胃口復又說道，“正是因為學校這些老師的阻力，所以兩校合并幾乎不可能！對省里來說，既然水醫用常規方法沒法被收到沈市，就得用非常規的方法，這次演講的事件就是一個引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新聞報道，接著利用國慶放假人們格外高的新聞關注度加上這個敏感的時間段，將事情炒熱。”

　　說道這里，她習慣地頓了頓，“如果事情沒有大的變化，事件的結果就是李燦被抬得太高，最后被狠狠打落，從而質疑水醫的教學水平，以此為突破口，引發普通群眾的正義感還有長久以來對醫療系統的積壓許久的敵視，厭惡，矛盾”

　　“然后呢？”

　　趙平脊背有些涼，是冷汗被吹干的感覺，他現在心里全是驚駭，假如這一切自己沒有任何預防，任由事情發展，不管后來怎么樣，自己這個校長算是完了，甚至……

　　孫蕓深深地看了趙平一眼，“最后，沈醫會站出來，合并水醫，這時，教學有問題，育人不合格的水醫消失，黃毛小兒李燦被開除，而沈醫則是正義的，合并之后就得到了師資，學生，甚至附屬醫院！”

　　趙平聽完以后，低著頭，眼睛里全是后怕，心里也在不停地思索事情是否會任由孫蕓所說發展下去，如果不會，那么如何做才能破局？

　　假如萬一真如她所說，拿自己又該怎么做？

　　真的就灰溜溜滾回家養老？

　　不對，絕對有漏洞！

　　趙平不停在柳暗之處覓花明！